离开格桑高原牧场时,丹增给的炒青稞粉被刘安仔细裹进厚布,那股焦香总让他想起经幡在风里猎猎作响的声音。一路向东,高原的凛冽被运河的温润取代,汽车沿着河岸行驶,货船的汽笛声此起彼伏,码头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他来到了“运河”畔的百年码头。
水汽从河面蒸腾上来,带着水草与淤泥的腥甜,混着煤烟、面香与木头的味道,在空气里慢慢晕开。这里没有雪峰,却有一河缓缓流淌的历史。
系统任务在他闻到面汤的清香时弹出,带着水路的悠长:
【为码头的纤夫与往来的船家,煮制“阳春面”2650碗,需用碱水面、葱花、猪油与高汤,煮出“行船的清欢”。任务奖励:积分7500点,解锁“蟹黄汤包”制作技艺,“水路共情”终极技能激活(可从简食中感知行船人的辛劳与旅途的滋味)。】
运河码头的面摊支在老槐树下,树根像虬龙般盘在地上,树干上挂着褪色的招牌:“李记阳春面”。木桌木凳被岁月与油污打磨得发亮,阳光一照,油光晃眼。摊主李老爹正往滚水里下面,长筷子在锅里翻搅,面条在沸水中起伏,像极了水面的波浪。
“阳春面,讲究个‘清’字。”李老爹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船鸣,带着水乡的平和,“面要选细碱面,煮得‘断生’,带点韧劲;高汤得是凌晨熬的骨汤,撇去浮油,清得能照见人影;猪油要现炼的,挖一小勺融在汤里,香得含蓄;最后撒把葱花,绿得亮眼,就够了,多一样都是多余。”
灶台上,骨汤在大铁锅里翻滚,乳白的汤面上漂着极少的油星,热气一层一层往上冒,把李老爹的脸熏得通红。旁边的木板上码着整齐的碗,碗沿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煮面的节奏,紧紧跟着船来船往:
纤夫刚拉完一趟船,弯着腰走到摊前,粗声粗气地喊一声“来碗面”,李老爹手起勺落,面入锅、汤入碗、猪油葱花配齐,前后不过三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就递到手里。
“跑船的人,时间金贵。”李老爹一边捞面,一边用抹布擦着碗沿,“面得快煮快吃,汤要热,面要烫,一口下去,暖了胃,才能接着拉纤、掌舵。这是码头的规矩。”
刘安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娴熟,仿佛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和这条运河一样,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这样的动作。
他跟着李老爹学看面的熟度。李老爹教他瞧面条的弧度:在沸水里“打三个滚”,捞起时微微弯曲,就是“断生”,太直则生,太软则烂。
“你看。”李老爹把一双筷子伸进锅里,轻轻一挑,一缕面条从沸水中被拎起,在半空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这样的,入口才有劲。”
“水路共情”技能激活的那一刻,刘安只觉得耳边仿佛响起了水波拍岸的声音,眼前的一碗碗面,不再只是简单的食物,而像是被时间浸泡过的故事。
他仿佛能从面汤的清寡里,尝到行船人的生活——
纤夫的面,多搁点猪油,多一勺面,抗饿;船家的面,少放些盐,怕夜里行船口渴;赶路的客人,则多加一勺汤,说“润润喉咙”。这是运河藏在烟火里的体恤,是码头人对自己人的照顾,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
“来,你试一碗。”李老爹把刚出锅的阳春面推到他面前。
碗里,细面条整齐地码着,汤色清亮,表面漂着一小圈猪油,像一朵刚刚化开的白花,葱花点缀其上,绿得很有精神。热气扑到脸上,带着骨汤的鲜与猪油的香,却不腻人。
刘安端起碗,吹了吹,吸了一口面。面条在齿间弹了一下,带着淡淡的碱香,汤从舌尖滑过,清而不寡,鲜而不浓,仿佛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从口腔一路流进胃里。
他忽然想起高原的酥油糌粑——那里的味道厚重、扎实,像风雪里的一步一个脚印;而这里的阳春面,清淡、利落,像运河上的水波,看似平静,却能托起万吨货船。
第一碗正式完成的阳春面,他递给了刚卸完货的老纤夫。
老人皮肤黝黑,背有些佝偻,肩头上是被纤绳勒出的旧痕。他接过粗瓷碗,也不讲究,就地蹲在石阶上,呼噜呼噜吃着,汤溅在黝黑的脖颈上也不顾。
“李老爹,你这面,汤鲜面劲,吃下去,腰杆子都直了!”他边吃边含糊地说,“拉了十里地的船,就等这口热汤熨帖熨帖。”
刘安看着他,只觉得碗里那一点简单的面与汤,在这一刻,变成了支撑他站起来的力量。
来吃面的,多是赤着脚的纤夫、摇着橹的船娘,还有挑着担子的商贩。他们或蹲或站,或坐在木凳上,碗沿碰着嘴唇,吃得飞快。有人吃完抹抹嘴,扛着纤绳又上路;有人拎着空碗,跳上船头,抄起橹,身影很快消失在运河的烟波里。
有个看船的孩童,总爱坐在石阶上,把碗里的猪油挑出来,放到一旁的小碗里,留给常来蹭饭的流浪猫。猫蜷在他脚边,眯着眼,一边舔油,一边陪着他看往来的船,偶尔伸个懒腰,把尾巴甩到他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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