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三儿就不见了。”她的声音哽咽得更厉害,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我挣扎着爬下床,想去前院找侯爷,说柳姨娘把三儿藏起来了。可侯爷却说我是产后癔症发作,还说燕儿生下来就没了气,是他让人埋了的。
柳姨娘还在一旁帮腔,说我是伤心过度,还说要是我再提三儿,就让侯爷把我那两个儿子打发去边疆参军,永远不许回府……”
她说着,眼泪掉得更凶了,连话都说不完整:“我的两个儿子不信,他们偷偷去找过三儿,去问接生的稳婆,去问伺候我的丫鬟。
可柳姨娘早就把证据都毁了——稳婆被她打发回了乡下,还给了一大笔钱让她永远不许回来;伺候我的丫鬟要么被卖了,要么被她安了罪名杖毙了。他们找了一年多,什么都没找到……这些年,我只能抱着这个布娃娃,想着三儿刚出生时的样子,我怕我忘了他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伴着侍卫铠甲碰撞的“哐当”声,还有人高声喊着“世子爷”。
苏清薇心里一紧,知道是燕侯府的世子燕勤来了,再待下去恐怕会难以解释。她连忙起身,语速急促却坚定:“夫人,我得走了。等晚上我再来见您!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别让三儿回来的时候看到您生病的样子,好不好?”
燕侯夫人连忙抓住她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恳求:“你别走……再等等……你告诉我,三儿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看看他,哪怕就一眼……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我想告诉他,娘从来没忘了他……”
“快了,夫人,很快就能见面了。”苏清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把自己带来的一小包糕点放在桌上,“这是桂花糕,您要是饿了就吃点。您一定要好好的,等着三儿回来。”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到后窗,推开窗户——后窗外面是片不大的花园,土地松软。她翻身跳了出去,落地时踩在泥土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溅起一点泥星子。
刚站稳身子,整理好裙摆,就看到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那男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刚毅,剑眉斜飞入鬓,眼神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凌厉,正是燕侯府的世子燕勤。
苏清薇心里一紧,连忙矮身躲到花园旁的柴房后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柴房里堆着些干枯的柴禾,恰好能遮住她的身形,只留一道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燕勤走进静云院,看到正屋的门开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脚步放轻了些,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母亲,您没事吧?刚才是谁在屋里说话?我在院外好像听到了动静。”
燕侯夫人听到燕勤的声音,连忙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丝笑容,又飞快地把玉佩藏到枕头底下,用锦被盖好,才应道:“勤儿,娘没事。刚才是……是我自己跟自己说话,想起了你小时候的事。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是你妹妹的及笄礼吗?前院肯定很忙,你不用特意回来的。”
“我放心不下您,回来看看。”燕勤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母亲红肿的眼睛上,又扫了一眼桌上——桌上还放着一个青瓷茶杯,杯沿上还沾着一点茶水,显然是刚用过的。他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问道:“母亲,您刚才在喝茶?家里的丫鬟呢?怎么没在这儿伺候您?”
燕侯夫人的心猛地一跳,眼神有些慌乱,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掩饰道:“刚才……刚才丫鬟过来送过水,我让她去前院帮忙了,毕竟今日是你庶妹的好日子。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用人伺候。”
“我能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就算给她面子了。您不用担心别人。”燕勤盯着母亲的眼睛看了片刻,没再多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这是前院刚做的盐水鸡,您要是饿了就吃点。我在这儿陪您坐会儿,等会儿再回前院。”
他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窗外的菜园,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思。
燕勤的目光在花园里停留了片刻,花丛下泥土泛着湿润的深褐色,却在靠近后窗的角落,隐约印着半个浅浅的鞋印。
那鞋印纹路细腻,边缘还能看出精致的收针——显然不是府里粗使丫鬟常穿的粗布底鞋,倒像是哪家小姐或贵客才会穿的绣鞋。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却没点破,他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散了什么似的:“母亲,最近夜里总起风,您身子弱,夜里要多盖层薄毯,别让寒气侵了肺腑。”
燕侯夫人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指尖攥着锦被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布料在掌心揉出深深的褶皱。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目光却不敢与儿子对视,只落在床幔垂下的流苏上,声音带着点飘忽:“娘知道,你放心吧。倒是你,在军营里别总想着操练,天冷了要记得添衣,别总仗着身子好硬扛。”
她说着,指尖悄悄往枕头下探了探,触到玉佩温润的触感,才稍稍定了定神——方才苏清薇带来的希望太滚烫,像寒夜里突然燃起的炭火,她实在怕这一点点光,也被柳姨娘那双冰冷的手掐灭。
燕勤没再多说,只是拉过一把梨花木椅坐在床边,偶尔问几句“今日的药喝了吗”“午饭吃了多少”之类的琐事。
静云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风穿过院角的梧桐叶,沙沙声像极了低低的叹息,偶尔还能从远处前院飘来丝竹声——那是为燕玲及笄礼请来的乐师在调试乐器,笛音清亮,琵琶婉转,喜庆得有些刺耳,与这院里的冷清格格不入,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人心上。
燕侯夫人听着那乐声,眼眶又悄悄红了,若不是苏清薇带来的消息,今日这般热闹,只会让她更觉凄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墨色劲装的侍卫匆匆跑进来,在门口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世子爷,侯爷让您回前院参加及笄礼的盥礼,吉时就快到了,宾客们都已经入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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