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当事人已死,自是没了亲口问一问她的机会。可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却未必不能推测出几分当年的内情。
“那位温夫人貌美之名如此之响,在嫁给温玄策之前,那句‘提亲之人踏破门槛’的话可不是虚的。定下温玄策之后,不少人都知难而退了,可其中亦有例外,”杨氏族老说道,“那位温玄策的好义弟依旧遣人说了亲,只是最后,温夫人还是嫁给了温玄策。”
提及那位‘好义弟’了,心腹面色微妙,跟在杨氏族老身边,知道的内情自是不少的,一面是那位叶大人在温玄策出事前赶去牢中匆匆了断温叶两家多年的交情,断了儿女亲事,而另一面则是温家女眷被送去教坊当日,那位叶大人早早便赶到教坊等着了,再看当年的说亲,其中的微妙自是不言而喻。
“说实话,他要真是痴情,我倒还要高看他几分,可看他这么多年红颜不断,外加上骊山那位……”杨氏族老说到这里,笑了,“真是自古多情之人必薄情。”
“如此看来,温夫人当年的选择还真没错。”心腹想了想,说道,“虽听闻温夫人嫁给温玄策之后,两人只是相敬如宾,可从事后来看,若是嫁给那位叶大人,怕是白月光早成饭米粒了。”
这话一出,杨氏族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手点了点心腹,笑道:“倒是有理。不过据我所知,比起同温玄策的‘不熟’,温夫人出嫁前,其实是同那位叶大人更熟悉些的。”
“那等多情人求起女子来一惯是更热情、主动的,那手腕也是花样百出,一般而言也是更能打动女子心房的。”杨氏族老笑道,“这从那叶家父子的红颜知己如此之多便能看得出来。”
“既如此,那温夫人当年又为何选择嫁不熟悉的温玄策,而不是那个看上去对她情深意重的叶大人?”心腹好奇的问道。
“因为但凡有些阅历同人世经验的女子都知道宁愿挑一个品德端方的好人也好过选一个‘喜欢’极了自己的烂人。”杨氏族老笑着说道,“温玄策于温夫人而言就是那个品德端方的好人。”
心腹听到这里不由一愣,不过再细一想,温玄策对温夫人虽严厉,可在那男女之事上还当真没传出什么来,唯一有的关于那戚将军的事明眼人皆知里头另有内情,同男女之事无关。
“还真是个‘喜欢’极了自己的烂人。”时至如今,很多事面前蒙着的那层纱都已揭开了,心腹想到那位叶大人的事,再想起几个‘替身’的遭遇,他道,“当年温夫人若是当真跟了叶大人,果然是要背负这烂帐的。毕竟他自己都是其中的棋子,又如何护的了温夫人?”
“自己身入泥沼,挣脱不开还不算,却还打着‘深情人’的幌子,将所谓的‘心上人’也一同拉下水,让对方背负这样的声名。打着‘喜欢’的名义同理由,亲手把她带上那条注定要死的路,这就是烂人的‘深情’!”杨氏族老说道,“更何况,温夫人当时深陷泥沼,他从教坊将温夫人带出来,若是温夫人不明就里的受了,除了要背负那‘喜欢’的枷锁在身上之外,还要背负那沉沉的将自己拉出教坊泥沼的恩情。他又要当那个‘深情人’,又要做恩人,在那等不知情者眼中,温夫人简直‘欠他良多’!但凡不是那等‘老赖’似的正常人,都会被背在肩头的恩情债与深情债压的喘不过气来。可偏偏你我心知肚明,那个无数人眼里温夫人的恩情债主、深情债主对温夫人非但未施恩,甚至还是一手将她拖入死路的真正烂人。明明是一个害惨了自己的仇人,却偏偏在世人眼中自己欠他良多。这可不就是那等让人有石入口,有口难言的六月飞雪之冤?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人害惨了却无法向世人道明自己的冤屈。最可笑的还是那害惨自己的仇人竟成了世人眼中自己的恩人,这等痛苦谁受的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一眼看到自己的结局,想到自己虽能多苟活几年,可这几年间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到死时还要连累完全无辜的女儿以及逝去多年的夫君背负那等声名,她都不会选择跟他走的。”杨氏族老说道,“所以温夫人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自尽,没有接受这烂人的深情,多半是清楚内情的。”
因为若是全然不知情的话,就如那旁观的不知情者那般,他们是当真将姓叶的举动看成恩情与深情的,而不会似温夫人这般决然的以死明志。
“属下想到那些替身,明明身入泥沼,自己也是知晓自己身入泥沼的,却还能同浪子调情取乐,自己哄自己‘日子过的是开心的‘,这般明明过的并不好,却用种种法子‘麻痹’自己过的极好,当真宛若大梦一场不醒一般。”心腹感慨着,说道,“我等寻常人是难以理解这种行径的,也不知待这些替身醒来之后会是何等感受。”
“她一直在装醉,谈何醒来?”杨氏族老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温夫人显然是装不了醉的,这才明知姓叶的就在教坊等她,而直接在马车上选择了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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