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宣绍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路南飞面寒如霜的向她走来。
“不是,大人,我是不是听错了……”芙蕖颤抖着,话未说完,就觉后脑一痛,接着便没了知觉。
路南飞收手,扛起软倒的芙蕖,纵身飞出雅间窗户。一路向刑狱飞走而去。
春华楼转手交由太和楼之前,楼里花娘发现少了昔日分外活跃的芙蕖,禀了徐妈妈知道,徐妈妈当她是逃走了,叹了口气,只当放她一马,并未追究。
此事不了了之,再无人见过芙蕖的身影。
让路南飞处理了告密的芙蕖。
宣绍仍旧回到宣府上。
让人在正房之中,摆了晚膳。
仍旧和烟雨同席而坐。
“你的耳朵还未恢复么?”宣绍问道。倘若恢复,她又怎会让旁人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烟雨有些失落的摇头,“痒的少了,但比以前还是差得远。不过公子放心,安大夫医术很好的,奴婢的耳朵定然能够恢复的!”
后一句话,她说的信誓旦旦,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必着急,明日我会抽出时间带你前去复诊。”宣绍夹了耳丝放在她面前盘中。
烟雨无语的看着切成丝的猪耳朵,宣绍这是让她吃什么补什么吗?
“公子若是公务繁忙,不必专程陪我前去,只是复诊,让浮萍和云珠陪我就行。”烟雨尽可能语气平缓,若无其事道。
“嗯,明日再看吧。”宣绍并未坚持。
两人开始用膳,再无话说。
待停了筷,饭菜撤下。
宣绍一面啜饮着淡茶,一面状似随意的对烟雨道:“你若有什么难处,可直言与我。”
烟雨一怔,抬眼看向宣绍。
见宣绍低头吹着茶叶,面上并无异色。
他是在试探?还是只是在关心自己,随口一问?
她知道宣绍疑心颇重,当初抚琴之时,自己刻意弹错音,接近与他,就被他识破。如今他却不闻不问就将自己留在身边,究竟是何用意?
她知道宣绍对她是有心思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敢对自己下药。可正如舅舅所说,宣绍不是那种会被女色迷了心智的人。他将自己留在身边,动机定然不单纯。
只是自己身无长物,他却身份高贵,什么都不缺,他在图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宣绍放下茶盏,抬眼看她。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倒影着她瘦长的身影,他深邃的眼神,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没有。”烟雨微笑,“留在公子身边就很好。”纵叨上扛。
宣绍脸色淡了几分,坐了不多时,便起身离去。
烟雨看着他的背影,竟生生觉出几分落寞和萧索来。
她暗笑自己多想,宣绍乃天之骄子,皇帝面前宠臣,有权有势,富贵无人能及。
恐怕天下之人都落寞萧索,也轮不到他。
她回想着宣绍问她可有难处时的语气,不禁忍不住想,若是此时她并未遇到舅舅,并未得知真相,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世向他托出?
末了摇头,发生了的事,已经发生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若是?
第二日,烟雨等在院中,宣禾告诉她,马车已经备好。
她准备前去城外十里亭,复诊耳朵。
宣绍果然不在府中。
想来昨晚,他说陪她前去复诊,也只是随便说说。
他不去倒是更好些,今日舅舅应该已经配好她要的毒药了。
宣绍跟着,她容易紧张。
烟雨带着浮萍,苏云珠乘着马车,出了宣府二门。
却在大门口,被人拦住。
“怎么回事?”浮萍扬声问道。
“公子请烟雨姑娘到前面马车上。”车外家仆禀道。
烟雨手一抖,手心里却已经冒了汗。他还真来了!
既然来了,她也不好耽搁。就着浮萍的手,下了马车,又来到挡在她们马车前,更大更为奢华的宣绍专用的马车边上。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出车帘之外。
被浮萍搀扶着的烟雨抬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那手猛地一用力,烟雨便被带上了车。跌入一个满是檀香的温暖怀抱。
他俯首在她颈间,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衣领内。
她心砰砰乱跳,呼吸也随之凌乱。
“烟雨……”宣绍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格外的好听。
“嗯?”烟雨应了一声,尾音都在发颤。
“我许你有私心……可是别骗我,好么?”宣绍声音低沉暗哑,仿佛一头情绪不稳的小兽。让人既是心疼,又怕被他咬伤。
马车晃动之下,烟雨被紧紧拥在宣绍怀中,脊背僵硬,一时没有作答。
宣绍也并未再逼问,只安静的抱着她,呼吸渐渐平稳,仿佛在她肩头睡着。
烟雨一直全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她忍不住猜测,宣绍光鲜的身份之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为何他的性格看起来如此矛盾?有时冷漠无情杀伐果断,有时却又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分明瑟缩,却又露出爪牙,藏起内心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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