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上行驶的蒸汽船里,军医正在为王思文注射b型血,成与不成今晚就能见分晓。王思文正发高烧,身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盖住的白棉被子有红色的斑点,他的左腕处斜插一根针,针的根部是个玻璃制成的注射器,里面满满的血红色液体。军医正在用指头小心缓慢为他推着注射器,将血液推入他的身体内,这已经是第三管了。
王朴就在岸边随着军队,如流盘,仿佛军队和蒸汽船都静止着,只有周围的树木与民居缓缓南下。他转头看向那艘蒸汽船,不知为何,脑海里尽是些噩梦幻想,万一他不幸战死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崇祯不会放过他的后代,孩子们哪怕活过明末,将来清朝建立,满清也会搜山检海,除之而后快。想到悲惨处顿时出了神,连出关迎战东虏的心都消弭了,该死的,我不能死啊。
可他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不然天下人都要骂他,出关去溜一圈,打几个首级就跑,不贪多,王朴这样盘算着,他不得已强打精神,往好处想这孩子有把握救活。那个锦衣卫百户以为这孩子必死无疑,他是对的如果不是有意外,胸口被箭穿透,左胸整块肺叶破腔,若拔出箭,箭头破开的创口太大,流血止不住必死,可若不拔出箭,伤口很快就会化脓,得败血症还是必死。
但他却错了,因为意外的,时代变了,王朴有两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法宝,一个是青霉素,一个输血。
王思文这娃如果救活,可以给他儿子做书童,今日救他一命,必然忠心,而且他和崇祯有血仇,绝不会被朝廷收买,造反时也一定可靠。
王朴的军队于三日后进抵蓟州,等来了监军陈明夏,这个翩翩书生如今是落魄乞丐一般,向王朴投来了猩红色的三角眼,有那么一瞬,王朴甚至于打了寒颤。
还等来了,南方一个噩耗,南方江西奴变,今年的烟草要产量减半。
军帐内,钱谦益正在打着哈欠,他太累了,刚刚从山西快马赶来,就不停歇着的议事。
“总之,你要分一部分兵去南方,平定这次奴变。”钱谦益猛吸口烟,呼出来,呆了好一会儿,待提足神,才道。
“啊,哈?让我的军队去南方,皇帝不乐意怎么办,他还指望我击退东虏,救出祖大寿。”王朴吃惊道,让他分兵,他是一万个乐意的,本来军队就没多少人。
“皇帝的事当然重要,可今次不是勤王,至于祖大寿嘛,他活不活,咱们尽力。”钱谦益的言外之意就是,皇帝在北京稳着呢,不急。祖大寿该死就去死好了,南方这回奴变,是咱们的财路被断,伤筋动骨,这才是最要紧的,必须立刻马上去平定。
“好吧,我分一部分兵力去南方,但是关隘通行,你们怎么让皇帝点头呢。”王朴问道,大军南下,运河那边肯定要上报朝廷,没有朝廷的通文可过不去。
“这件事好办,平叛乃师出有名,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我们千辛万苦的护着他朱家的江山,皇帝总不能拦着我们去平叛吧,他还要不要做个明君了。”
王朴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是啊,在规则内,皇帝可以杀大臣,东林党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出现叛乱必须调兵去平叛也是规则,皇帝却也拦不住。这应该是东林党跟皇帝斗法,借此向崇祯示威:你不是急着解大凌河之围吗,我偏不让你遂愿,我要分兵,你能奈我何。
嗯,王恰无端被杀一事,应该让东林党上下很是义愤。如今的大明朝廷,君臣之间闹得很僵啊。
王朴寻思,现在他手上有一千七百兵,步兵一千由刘一山率领,可以分兵去南方。他独自领七百骑兵去迎战东虏,骑兵进退自如,就算打不过也能从容撤退。但是刘一山是个老实孩子,在南方东林党这些奸贼的老窝,容易吃亏,万一这一千军队被人家设计吞并掉,就不妙了。
略一沉呤,王朴就对钱谦益说道:“我可以分出去一千步兵,骑兵你们该额外给我添置。”
“那,南方几个卫所加在一起,应该有百多来骑吧,若不够,我们可以出钱增添一些,算是你这回南下平乱的报酬。”
“那感情好,至少需要五百骑兵,乱兵乌合之众,败之易,歼灭却难。只有多一些骑兵才能追击到时候漫山遍野乱窜的贼人。”
“是啊,务必聚歼,不留后患。”钱谦益是个聪明人,对军事未必一窍不通,听了王朴的分析,连连点头。
“另外,我的军马需要我自己人统帅,你们不能插手太多。”
“这是自然。”钱谦益倒也没有多想,爽快点头。
其实王朴是多虑了,东林党毕竟是一群文臣,野心和心眼一样,小得可怜。他们皆安于现状,无心造反。
只是崇祯皇帝残暴好杀,动辄屠戮大臣,故而东林党惊惧之下,才扶植一两个听话的领兵大将,令皇帝心有忌惮,以求自保而已。
从某武将手中夺取一支强军,亲自掌握在手,这个就过了,他们从未作此打算。另外东林党看似一体,其实时不时就有叛徒跳出来,可见人心实在不齐,故而这么多精明的文人操弄朝野,所图也只限抱团才更好的弄权求财而已,没人真敢拿自家九族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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