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每次回家,就给咱爸买一瓶一块二的老烧,给咱妈一包破点心;他成天穿着解放胶鞋,敢情是穿给人看的,这回让人家抄走的名牌鞋,就足足三百多双,还有,人民币五百多万,一个字儿没动过,整箱整箱装着,全让人家抄走了……”
“闭上你那臭嘴!”母亲抹着眼泪,吼了昌乐一声,“好歹你和你哥,是一母同胞,我一个奶 头儿叼大的,你哥现在摊上事儿了,你不想堂儿帮他,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当故事讲了?”
“想堂儿?想什么堂儿?人赃俱在,谁帮得了他?”昌乐遭母亲一通嗔咄,忍着气嘟囔道,“敢情早先他念及兄弟之情,把那些钱财,分些给我享受,这回,兴许还能帮他减轻不少罪责呢……”
“就你那手爪拉撒着,活脱一个无底洞,昌欢倒帮你啦,帮你赚了点钱,看把你踹皮的,成天一群狐朋狗友围围着,把饭店当家了,怎么样?现在长长眼了吧?
“车也卖了,老婆也在闹离婚,你熨贴了吧?还有脸说你哥,你哥不管怎么说,可没让我 操多少心……”
母亲说到这儿,显然意识到话里出了破绽,便自己停下话头,接着抹眼泪。
昌乐被母亲数落得哑口无言,不再言语。昌欢在一旁听得吃惊。看来父亲对昌乐,真是看透了,当初给了他三百多万,只几年的功夫,他就能把三百多万全花光了。
昌欢隐隐预感到,这个家庭,似乎像瀑布上游漂浮的一只小船,正要连同激流一起跌下深渊,摔得粉碎。
昌乐经母亲一顿臭骂,灰溜溜的呆不住了,起身回家了,家里只剩下父母和昌欢昌庆。
几个人闷坐了一会儿,昌欢问父亲,“爸,我哥到底犯了什么事?”
“咳,你哥呀,真叫人琢磨不透,”父亲又叹息一声,说道,“今年初,他帮一个沙场的老板,办下采沙证,不想那块地的沙层太浅,那老板没赚到钱。
“到了年底,你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觉得给人办了事,就应当拿到好处,追着那老板要钱,那老板再三求情,二人最后约定,给你哥五十万。
“谁知你哥在点钱时,发现一张钞票缺了一个角,担心日后会花不出去,就打电话逼那老板来,把那张缺角的钞票换了回去。那人就有些气不过,把你哥举报了。”
昌欢听了,像在听一个小孩子过家家的故事,心里有气,却又无处发泄,想笑,却笑不起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事情,会是平时在他们面前穿着解放鞋,一脸正气的大哥干的。
“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昌庆问道。
“恐怕不行,”父亲说,“人赃俱在,有什么好办法呀?好在你哥这些年收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着,能如数缴回,兴许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俺大嫂娘家那边,不能出面活动活动吗?”昌庆又问。
“你大嫂?”父亲冷笑着说,“别指望了。你哥出了事,她就闹着要离婚。也难怪,你哥这些年当官,好处她没享受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穷日子,现今知道你哥背着她,收了那么多东西,心里能不气吗?”
在家里住了几天,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父亲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昌欢昌庆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帮他们,二人觉得在家里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到了第三天,二人就一块儿回北京了。
张显禄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见了昌欢,心神不定地问道,“你哥出事了?”
回家这几天,昌欢只是告诉张显禄,说家里出了点事,并没告诉他具体出了什么事,现在见他直接问了,昌欢愣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咳,报纸上都登了出来,网上现在都传疯了。”张显禄摇头晃脑地抱怨道,“你说,你哥也真是的,怎么就犯起糊涂了呢?”
“对不起,让你丢脸了。”昌欢为难地说。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嘛,”张显禄觉得挺委屈,哭丧着脸说道,“我是说,你哥犯不上去干这种事儿,太可惜了。你想想,你哥多年轻呀?在全国计划单列市,当副市长,像他这个年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啦,前途不可限量,哪儿差这几个钱儿?
“他要是用钱,和我说一声嘛,和昌庆说一声,都成,随便拿出些给他,都比他自己弄这点钱要多得多嘛,这回可好,大好的前程,就这么给毁了。”
张显禄还想再说几句,见昌欢有些烦闷,就收起话头,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
上午马小丽来了,见了面,就不管不顾地向昌欢数落起昌喜,“你哥怎么搞的?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收几个钱儿,还这么笨手笨脚的,真是的……”
看来,马小丽现在,也知道家里的事了,昌欢也不想隐瞒,随口应付道,“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平日也从不和我们搭腔,私下里竟干出这种傻事来。”
“什么叫傻事呀?”马小丽听昌欢说出这话,大不以为然,抢白道,“千里为官只为财,当官哪有不贪的?别听他们嘴上说这个公仆,那个清廉,私下里没一个好东西,关键是,你弄钱的手段得厉害,既贪了,又不能怕人家查你;查了,又查不出什么名堂来,你还毫发无损,这才叫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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