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拨瓜多嘶哑地命令亲兵收拾残局,但他的士兵在恐怖的景象前颤抖、呕吐。
他精心准备的滚石擂木被震落,滚油铜锅冰冷无用。城墙在持续的轰鸣中崩裂,守军伤亡惨重,恐慌蔓延全城。
城内百姓躲在家中,街道空荡。
突然,“佛祖发怒”、“雷神降罚”的哭喊爆发,人们跪地祈求。紧接着,“走水啦!”、“粮仓冒烟!”、“有奸细!”的尖叫撕裂空气。
赤拨瓜多冲到城边,只见城内多处火起,浓烟冲天,火势迅速蔓延。百姓哭喊着涌上街道,混乱踩踏。
赤拨瓜石猛捶城墙,醒悟:“是前几天混进来的唐地商队!他们是高仙芝的不良人!”恐惧和失败感淹没了赤拨瓜多。
赤拨瓜石哭喊:“守不住了!快走!去湟唐关!”赤拨瓜多看着城外的毁灭风暴和城内火海,咬牙下令:“撤!带上能跑的人!从南城!去湟唐关!”
就在他下令时,唐军总攻号角响起。北城门外,唐军骑兵下马,塔盾组成壁垒,长槊前指。
重甲步兵簇拥着壕桥和云梯,发出震天怒吼,向护城河和摇摇欲坠的北城门发起冲锋!
赤拨瓜多试图命令抵抗,但看到士兵们惨白惊恐的脸,知道抵抗无用。
他最后看了一眼火海中的城池,带着赤拨瓜石和三百多心腹,狼狈逃向南城墙。
不到一刻钟,北城楼彻底混乱。突然,沉重的摩擦声响起——北城吊桥开始被放下!最终,吊桥轰然落定。
紧接着,城门从内部被推开!十几个身影迅速隐入阴影,其中一人朝城外挥了挥手。
城外的唐军爆发出震天欢呼。中军橹车上,高仙芝看着洞开的城门,嘴角露出冷酷的弧度——不良人得手了!
“擂鼓!”高仙芝下令,“先锋营,强攻入城!肃清残敌!抛石机停止射击!”
战鼓急促。塔盾推进,玄甲步兵狂嚎着冲过吊桥和城门,杀入烈焰硝烟笼罩的青平城!
高仙芝策马缓行,看着投石机匠作营在擦拭冷却的部件。
他望向被蹂躏的青平城,低语:“吐蕃河湟粮仓,西南咽喉锁钥之地……竟如此陷落……”
他攥紧马鞍,目睹了这毁灭力量后,一个炽烈的征服念头在他眼底猛烈燃烧起来。青平城的火光,映照出他开疆拓土的图景。
……
七月酷暑,一支延绵数里的吐蕃队伍在崎岖山道上艰难撤退。他们扶老携幼,驱赶牲口,逃离兰州附近的“新家园”。
队伍稍后,扎西正将沉重的家什绑上牛背,汗水直流。
弟弟达瓦抹了把汗,抱怨:“阿哥!五年前死了多少人才抢下那几个村子!羊刚长大,青稞才收两次!现在怎么又要像兔子一样逃回临洮?”
扎西呵斥他小声,警惕地扫视路旁浓密的老林:“赞普带精锐去打富庶的蜀地了!留下我们这些老弱,唐人狼群靠近怎么办?万户长接到密令:一有风声,立刻撤回临洮!只有那里是活路!”
他灌了几口浑浊的水,眼中燃起贪婪:“万户长说了,只要赞普攻破蜀地城池,参战的勇士都能分到一个唐人女奴!一人一个!”
“真的吗?”达瓦瞬间兴奋,脸颊通红,“蜀地女人皮肤像羊奶那么白嫩?像丝绸一样滑?要是分我一个,白天给我煮茶烤肉,晚上暖被窝,还会种地织布……”
扎西也被点燃,拍打弟弟肩膀:“哈哈!说得对!那才叫活得像人!不过得靠刀箭去抢!用血和命去换!”兄弟俩沉浸在对女奴的幻想中,狼吞虎咽吃着粗粝的青稞饼,仿佛获得了力量。
“快!达瓦!”扎西催促,“把那袋糌粑绑到花牛背上!”
达瓦应声转身冲向牛车,目光扫过路旁幽深的老林。光影斑驳的深处,他突然僵住:“哥!等等!林子里…有东西在动!很多!很大的影子!”他声音因恐惧变调。
扎西正低头检查牛蹄,被牛车挡住视线,只看到晃动的树影:“啥也没有!眼花了吧?”突然,他被饼噎住,脸膛涨紫,痛苦地捶胸,扑向地上的水囊猛灌,呛咳不止。
当他缓过气,抹掉涕泪抬头想骂弟弟时,却看到达瓦僵立原地,脸色死灰,嘴大张着,眼中是无边的惊恐,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扎西心脏骤停,猛地跳起望去。整个迁徙队伍瞬间陷入死寂!所有声音消失,只有风声呜咽和突兀的鸟鸣。
“哗啦——!咔嚓!咔嚓!咔嚓——!”沉重、密集、整齐的声响从密林深处碾压而来!那是无数整齐步伐和金属甲叶摩擦碰撞的声音!如同巨大的铁皮战鼓擂在每个人心上!
“呜嗷——!!”扎西发出绝望的尖嚎,水囊脱手。他看到——在浓密树冠投下的稀薄光斑中,无数点冰冷的幽蓝寒芒亮起!移动!汇聚!破开黑暗!
是甲胄!是矛锋!是弩矢箭头!无数披挂铁甲的唐军战士从森林中涌出!
前排是端弩的强弩手,弩箭平指前方!后面是高大雄壮的长枪兵,丈余长槊斜指,槊尖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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