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曹芳听完,便对曹爽说:“太傅是这么说的,你打算如何处置?”曹爽惊慌失措,回头看着两个弟弟说:“这可怎么办?”曹羲说:“我之前也劝谏过兄长,兄长执迷不悟,才导致今日之祸。司马懿诡诈无比,孔明尚且不能战胜他,何况我们兄弟呢?不如自己绑了去见他,或许能免一死。”话还没说完,参军辛敞、司马鲁芝赶到。曹爽询问情况,二人报告说:“城中防守得像铁桶一般,太傅带兵驻扎在洛水浮桥,我们恐怕回不去了,应当尽早定下大计。”
正说着,司农桓范快马赶到,对曹爽说:“太傅已经发动政变,将军为何不请天子前往许都,调外地兵马讨伐司马懿呢?”曹爽说:“我们全家都在城中,怎么能去别处求援?”桓范说:“普通人面临危难,尚且希望活命!如今主公您身随天子,号令天下,谁敢不听从?怎么能自投死地呢?”曹爽听后犹豫不决,只是流泪。桓范又说:“这里距离许都,只需中途住宿一晚便可到达。城中粮草,足够支撑数年。如今主公的其他营寨兵马,就在京城南面,一呼即至。大司马的印信,我也带在身上。主公可速速行动,再迟就来不及了!”曹爽说:“诸位不要过于催逼,让我仔细想想。”
过了一会儿,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到了。二人对曹爽说:“太傅只是因为将军权重,不过是要削去兵权,没有别的意思。将军可尽早回城。”曹爽沉默不语。这时,殿中校尉尹大目也到了,他说:“太傅对着洛水发誓,并无他意。这有蒋太尉的书信为证。将军可削去兵权,早日回到相府。”曹爽相信了这些话。桓范又急忙说:“事情紧急,不要听信外面的话而自寻死路!”
当晚,曹爽拿不定主意,他拔剑在手,唉声叹气,苦苦思索,从黄昏一直流泪到天亮,始终犹豫不决。桓范进入营帐催促道:“主公思虑了一昼夜,为何还不能决断?”曹爽扔掉剑,叹息道:“我不起兵反抗,情愿放弃官职,只要能做个富家翁就满足了!”桓范大哭,走出营帐说:“曹子丹(曹真)向来以智谋自夸!如今他的三个儿子,真是愚蠢如猪牛!”说罢痛哭不止。
许允、陈泰让曹爽先把印绶交给司马懿。曹爽让手下把印绶送去,主簿杨综拉住印绶哭着说:“主公今日舍弃兵权,自缚投降,免不了要在东市被斩首啊!”曹爽说:“太傅一定不会失信于我。”于是曹爽把印绶交给许允、陈泰,让他们先送给司马懿。众军见没有了将印,纷纷四散而去。曹爽手下只剩下几名骑马的官员,到达浮桥时,司马懿传令,让曹爽兄弟三人先回私宅,其余人等全部听候圣旨发落。曹爽等人入城时,已经没有一个侍从跟随。桓范来到浮桥边,司马懿在马上用马鞭指着他说:“桓大夫为何如此呢?”桓范低头不语,入城而去。
于是司马懿请魏主车驾拔营进入洛阳。曹爽兄弟三人回到家中后,司马懿用大锁锁住他们的家门,命令八百名士兵围住他们的住宅。曹爽心中忧愁烦闷,曹羲对曹爽说:“如今家中缺少粮食,兄长可写信向太傅借粮。如果他肯借粮给我们,就一定没有加害我们的心思。”曹爽便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司马懿看完信后,派人送了一百斛粮食到曹爽府中。曹爽大喜,说:“司马公本来就没有害我之心啊!”于是不再担忧。
原来,司马懿先将黄门张当抓进狱中问罪。张当供认:“并非我一人,还有何晏、邓飏、李胜、毕轨、丁谧等五人,一同谋划篡逆之事。”司马懿拿到张当的供词后,将何晏等人捉来审问清楚,他们都承认计划在三月间谋反。司马懿给他们戴上长枷。城门守将司蕃报告说:“桓范假传诏书出城,还声称太傅谋反。”司马懿说:“诬陷他人谋反,按反坐之罪论处。”也将桓范等人全部下狱。然后,司马懿将曹爽兄弟三人及一干人犯押到街市斩首,诛灭三族,他们的家产财物,全部抄没入库。
曹爽堂弟曹文叔的妻子,是夏侯令女,她早早守寡且没有子女。她父亲想让她改嫁,她割下耳朵发誓不嫁。曹爽被诛杀后,她父亲又想让她改嫁,她竟又割掉自己的鼻子。家人又惊又怕,对她说:“人生在世,就像轻尘依附在柔弱的草上,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况且夫家已经被司马氏诛杀殆尽,你守着曹家是为了谁呢?”夏侯令女哭泣着说:“我听说‘仁义之人不会因为家族兴衰而改变气节,忠义之人不会因为生死存亡而改变初心’。曹氏兴盛的时候,我尚且想要善始善终;何况如今虽然灭亡,我又怎么忍心抛弃呢?抛弃他们是禽兽的行为,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司马懿听说后,认为她很贤德,听任她收养儿子,作为曹家的后人。后人写诗赞叹道:
弱草微尘尽达观,夏侯有女义如山。丈夫不及裙钗节,自顾须眉亦汗颜。
司马懿斩杀曹爽后,太尉蒋济说:“还有鲁芝、辛敞砍开城门冲出去,杨综抢夺印信不给,这些人都不能放过。”司马懿却说:“他们各为其主,是忠义之人。”于是恢复了他们各自原来的官职。辛敞感叹道:“我要是没问我姐姐,就失去大义了!”后人写诗称赞辛宪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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