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齐国的右相崔杼,自从弑杀齐庄公、拥立齐景公后,在齐国权势滔天。左相庆封生性好酒,喜好打猎,常常不在国都。崔杼独自执掌朝政,愈发专横放肆,庆封心中暗自嫉妒。崔杼原本答应棠姜,要立崔明为继承人,可又心疼长子崔成手臂有伤,一直不忍心开口。崔成察觉到父亲的心思,主动提出把继承人之位让给崔明,只希望能得到崔邑作为养老之地。崔杼答应了他。但东郭偃和棠无咎却坚决反对,他们说:“崔邑是宗庙所在的重要城邑,必须交给嫡长子继承。” 崔杼无奈地对崔成说:“我本想把崔邑给你,可东郭偃和棠无咎不同意,这可如何是好?”
崔成把这件事告诉了弟弟崔疆。崔疆气愤地说:“正妻儿子的地位我们都已经让出去了,难道连一个城邑都吝啬不给吗?父亲在世时,东郭偃等人就这般专横;等父亲去世,我们兄弟恐怕连做奴仆的机会都没有了。” 崔成说:“那我们姑且请左相帮忙说说情吧。” 于是,崔成和崔疆一同前去拜见庆封,向他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庆封假意说道:“你父亲只听东郭偃和棠无咎的话,我即便进言,他也肯定不会听。长此以往,恐怕他们会成为你父亲的祸害,你们为何不除掉他们呢?” 崔成和崔疆说:“我们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力量薄弱,担心事情不成。” 庆封说:“让我再想想办法。”
崔成和崔疆离开后,庆封把卢蒲嫳找来,讲述了崔成和崔疆说的话。卢蒲嫳说:“崔氏家族内乱,对庆氏可是好事啊。” 庆封恍然大悟。过了几天,崔成和崔疆又来找庆封,再次痛斥东郭偃和棠无咎的恶行。庆封趁机说:“你们若能动手,我会派甲士协助你们。” 说完,便赠给他们一百套精良的铠甲和相应数量的兵器。崔成和崔疆喜出望外,半夜时分,率领家兵披上铠甲、手持兵器,悄悄埋伏在崔氏府第附近。东郭偃和棠无咎每天都会前往崔氏府第,等他们一进门,甲士们突然冲出来,用戟将东郭偃和棠无咎乱戟刺死。
崔杼得知变故后,怒不可遏,急忙让人驾车。可车夫和仆人都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马夫还在马厩。无奈之下,崔杼只好让马夫套马,让一个小仆人驾车,前往庆封处,哭诉家中的灾难。庆封装作毫不知情,故作惊讶地说:“崔氏和庆氏虽然是两个家族,但实际上如同一体。那两个小子竟敢如此目无尊长!你若想讨伐他们,我一定全力相助。” 崔杼信以为真,感激地说:“倘若能除掉这两个逆贼,让崔氏宗族得以安宁,我就让崔明认你为义父。”
庆封于是召集了自己的全部家兵,让卢蒲嫳率领,还悄悄吩咐道:“如此这般行事……” 卢蒲嫳领命而去。崔成和崔疆见卢蒲嫳带兵前来,本想闭门坚守。卢蒲嫳诱骗他们说:“我是奉左相之命而来,是来帮你们的,不是害你们。” 崔成便问崔疆:“难道是来帮我们除掉孽弟崔明的吗?” 崔疆说:“有可能。” 于是,他们打开门,让卢蒲嫳进入。卢蒲嫳一进门,甲士们也跟着涌入。崔成和崔疆阻拦不住,便问卢蒲嫳:“左相有什么命令?” 卢蒲嫳冷冷地说:“左相听了你父亲的哭诉,我奉命来取你们的脑袋!” 随即喝令甲士:“还不动手!” 崔成和崔疆还没来得及回应,脑袋就已经落地。卢蒲嫳纵容甲士们在崔家大肆抢掠,车马、服饰、器物等被洗劫一空,还毁掉了崔家的门户。棠姜惊恐万分,在房间里上吊自杀。只有崔明事先在外面,逃过一劫。卢蒲嫳把崔成和崔疆的首级挂在车上,回去向崔杼复命。
崔杼看到两颗首级,既愤怒又悲痛,问卢蒲嫳:“有没有惊扰到内室的人?” 卢蒲嫳回答:“夫人还在熟睡,尚未起床。” 崔杼面露喜色,对庆封说:“我想回家,无奈小仆人不擅长驾车,能否借我一个车夫?” 卢蒲嫳说:“我愿意为相国驾车。” 崔杼向庆封再三道谢后,登车离去。
当崔杼回到府第时,只见大门敞开,却不见一个人影。走进中堂,再往内室望去,窗户、门都空荡荡的。棠姜悬在梁上,绳索还未解开。崔杼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质问卢蒲嫳,可卢蒲嫳早已不辞而别。崔杼四处寻找崔明,却始终不见踪影,他放声大哭道:“我如今被庆封出卖,家破人亡,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也上吊自杀了。崔杼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凄惨!髯翁写诗感叹道:“昔日同心起逆戎,今朝相轧便相攻。莫言崔杼家门惨,几个奸雄得善终!”
崔明半夜偷偷来到府第,盗走崔杼和棠姜的尸体,放入同一口棺材,用车载着出城。他掘开祖坟,将棺材放入墓穴,重新掩埋。整个过程只有马夫一同帮忙,再无他人知晓。事情办完后,崔明逃到了鲁国。庆封向齐景公上奏说:“崔杼实际上是弑杀先君的凶手,我不敢不讨伐他。” 齐景公只是默默点头。从此,庆封独自担任齐景公的相国。他以景公的名义召回陈须无,让他重回齐国。陈须无告老还乡,他的儿子陈无宇接替了他的职位。这是周灵王二十六年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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