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更漏滴到寅时三刻,石静娴盯着案头那封镶金边国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压襟。朝鲜使团昨日抵京的阵仗浮现在眼前——十二驾青帷马车载着整箱高丽参,随行的译官却将腰刀佩在左衽,这不合《大明会典》记载的"属国仪仗佩刀右衽"的规矩。
"殿下,礼部送来使团名录。"太监呈上的册子还沾着露水。她目光扫过"正使李元培"时顿了顿,此人十年前曾出使准噶尔,却在戈壁遭遇马贼后奇迹生还,朝鲜王为此赐他"铁壁"称号。
"太子妃娘娘驾到——"
胤礽裹着银狐大氅迈进书房,身后跟着的嬷嬷捧着描金漆盘,盘中赫然是朝鲜进贡的千年参。他借着放参盒的姿势压低声音:"李元培入宫前绕道广化寺,烧了三炷往生香。"
石静娴瞳孔微缩。广化寺供的是地藏菩萨,而李元培信奉的应是朝鲜巫教……
辰时的太和殿前,朝鲜使团跪拜如一片青松伏地。李元培的朝服下摆沾着几点泥渍,石静娴盯着那泥渍的纹路——是京郊红螺寺特有的赤壤。"下国使臣代我主恭祝皇帝陛下……"李元培的汉话突然卡在喉间,他身后的副使猛咳一声,袖口翻飞时露出腕间青斑。石静娴按住欲起身的胤礽,这青斑她在现代见过,是长期接触砒霜导致的砷中毒。
变故发生在献礼时。当李元培掀开装有东海明珠的檀木匣,十八颗鸽卵大的明珠突然炸开毒烟。石静娴拽着康熙疾退,却见本该护驾的粘竿处侍卫竟调转刀锋,将朝鲜使团团团围住!
"好一招请君入瓮。"胤礽的声音从凤冠珠帘后传来。他方才趁乱摸过副使的脉象——此人根本不是中毒,而是用了苗疆的"尸僵术",能在十二时辰内伪装死相1。
乾清宫地牢里,李元培的锁链哗啦作响:"殿下可知,十年前准噶尔的马贼为何独留我性命?"他撕开衣襟,心口处纹着双头蛇图腾,"他们要我带句话——大清的太子,该换人了。"石静娴把玩着从他发间取下的金簪,簪头暗格藏着的密信已用姜汁显形:"索相允诺,若使团事成,当划辽东三城予尔。"这是索额图的笔迹,却用了朝鲜王室秘传的"鹰骨体",十年前准噶尔之乱的残党竟与朝鲜勾结至此5。
地牢外突然传来喧哗。胤礽提着宫灯疾步而来,灯影里晃着四阿哥惊惶的脸:"二哥!八弟被劫持在广化寺塔顶,贼人要拿朝鲜世子交换!"
广化寺七层浮屠塔上,八阿哥的蟒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石静娴仰头望着塔尖晃动的绳索,突然想起李元培袖口的赤壤——红螺寺与广化寺地脉相通,必有密道!
"胤禩,闭眼!"她朝塔顶厉喝,手中三枚铜钱同时射断东南角的承重柱。塔身倾斜的刹那,胤礽带着粘竿处暗卫从地窖破土而出,原来他早从嬷嬷口中探知,广化寺的姑子每月初一都要往红螺寺送供奉3。
当八阿哥安然落地时,石静娴的剑尖正抵着"李元培"的喉头——确切地说,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准噶尔细作。真正的朝鲜正使,此刻正在理藩院的厢房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心口双头蛇纹身下,还刺着句梵文:"凤凰涅盘日,真龙易主时。"是夜,石静娴抚着那枚从李元培发间取下的金簪。簪身暗刻的星图竟与毓庆宫密室里的《河洛舆图》吻合,指向长白山深处某个坐标。胤礽推门进来时带着满身血腥气,他刚用太子妃的凤印调了镶黄旗精锐——朝鲜世子根本不是被劫,而是主动藏进了恭亲王常宁的别院!
"索额图送来的高丽参,"胤礽将药匣摔在案上,"参须里裹的是辽东的乌头碱。"他鬓边的东珠耳坠晃得厉害,这是气急时才有的小动作。
石静娴突然笑起来。她蘸着朱砂在舆图上画了个圈:"明日早朝,该请皇阿玛秋狝了。"圈中正是双头蛇纹身指向的围场,那里埋着二十年前乌兰布通之战的遗甲——以及索额图私通的铁证7。
窗外惊起一群夜鸦,毓庆宫的琉璃瓦映着血色残月。石静娴不知道,此刻的朝鲜王宫密室里,真正的幕后黑手正摩挲着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翡翠压襟,压襟里嵌着的西洋镜片上,赫然是太和殿的俯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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