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腐叶的腥气漫过断崖,竹竺的指尖深深抠进岩壁青苔。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裂纹的机械义肢——在穿越那道紫色虫洞的瞬间,所有纳米装甲就像融化的锡箔般剥落,露出底下焦黑的碳化骨骼。
"还有三公里。"张初九的声音从十步外的乱石堆后传来。
他的战术目镜早已碎成齑粉,此刻正用削尖的木棍挑着半块发霉的黍饼。
当竹竺走近时,她看见少年脖颈处蜿蜒的暗红色伤痕——那是量子刻痕显性化的征兆,此刻却像活物般随着呼吸起伏。
玄女的克莱因瓶锁链瘫软在地上,化作一滩泛着幽蓝的琉璃胶。
她默默捡起半截断锁,链条内侧的六道轮回图腾正在缓慢氧化。"在量子世界待久了,连因果律都会生锈。"
她将锁链缠上腰间,"至少这里...还讲道理。"
凯恩的液态金属手指在晨曦中凝固成青铜色雕像。
这个曾让整个机械族颤抖的杀戮机器,此刻正跪坐在溪边,用石头砸击自己胸腔内凸起的量子芯片。
"咔嚓,咔嚓。"金属撞击声中,他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听,它在说'快逃'。"
当第五道晨光照亮山谷时,他们终于跌进了青石板铺就的村落。
村口老槐树下,几位白发老者正在用木杵捣鼓着深褐色药膏。
最年长者抬头瞥了眼这群衣衫褴褛的来客,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戳向竹竺:"浑身都是反物质灼痕?"
竹竺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挂着铜铃的竹篱。
她这才发现所谓的"村落",不过是依山而建的木构建筑群,屋顶覆盖着会发光的苔藓,墙壁上爬满荧绿色地衣。
那些老者眼窝深陷,但瞳孔里跳动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金色光斑。
"测灵石。"老者从怀里掏出块鸽卵大小的矿石,"触碰它,若泛起金光便是武者,银光是武师..."
张初九刚要伸手,却被竹竺按住肩膀。少女将冰魄剑的残片——此刻不过是一段三寸长的黑铁——塞进他掌心:"别信这些。"
她的目光扫过晒药架上的曼陀罗花,"看见那些发光孢子了吗?昨天夜里我看见它们啃食了守夜人的手指。"
夜晚降临时,竹竺在茅草屋里划亮火折子。
凯恩的机械臂在油灯下泛着青铜冷光,他忽然举起手指对着虚空:"看这个。"
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二进制刻痕,"在量子世界刻了十七年的战斗程序,现在..."
他用力掰断手指,暗金色液体滴在地面时,竟燃起幽蓝色火焰。
"这是...魂火?"玄女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看着火焰中浮现的虚影:无数个凯恩在量子沙盘上厮杀,有的身披机械铠甲,有的化作能量态,最靠前的那个影像,正用滴血的手指在虚空书写。
竹竺突然笑了。
她割破手掌,将荧光血液混入火焰。
当两种光芒交融时,火焰突然暴涨三尺,照亮了墙上的古老图腾——那分明是九只交缠的凤鸟,羽翼间缠绕着银河般的纹路。
"这是武圣级的星宿大阵。"张初九的瞳孔突然收缩,他认出了图腾中央的符号:正是竹竺细胞膜上的量子荧光纹路。
老者们不知何时围住了屋子,最年长者突然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浮现同样的凤凰图腾。
"欢迎来到栖梧谷。"老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青铜,"我们是守阵人,也是...最后的武圣。"
他指向竹竺胸口的伤痕,"那道在量子世界带不走的印记,说明你通过了星宿大阵的认主仪式。"
当第一缕月光透过窗棂时,竹竺感觉有暖流从脚底升起。
她看见自己溃烂的皮肤下,量子荧光纹路正在与血脉共鸣。
茅草屋外的晒药架上,那些发光孢子突然停止了蠕动,整齐地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修炼?"凯恩嚼着发苦的野菜根,机械臂上的青铜锈迹正在剥落,"我们连喘气都得掐着量子芯片算能耗。"
他的手指突然刺入大腿,挖出一团泛着荧光的肌肉组织,"但你看这个——在细胞地狱变异的量子血肉,居然能吸收这里的灵气!"
玄女的锁链突然缠住张初九的手腕,九道轮回的虚影在瞳孔中快速闪过。
"别急。"她将一枚青铜卦币按在他掌心,"武者九重,每重都是生死关。比如第一重'破妄',要看着挚爱在眼前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竹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冰魄剑的残片抵住她的喉咙。
少女的量子荧光血液在月光下流淌成河,映亮了张初九瞳孔深处闪烁的九只凤族瞳孔。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竹竺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在量子世界,我们不过是被观测的实验品。"
她突然挥剑斩断卦币,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八咫镜图案,"但在这里..."
剑锋刺入自己手腕的瞬间,竹竺看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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