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临时停机坪的轰鸣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一架涂着迷彩、旋翼卷起狂暴气流的直-20运输直升机如同钢铁巨鸟,咆哮着降落在指定区域。舱门尚未完全打开,全副武装、抬着担架和急救设备的医疗突击队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动作迅捷而专业,直奔等候在旁的罗帅。
罗帅的脸色依旧铁青,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刀,锋利而凝重。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一个加密数据模块塞进医疗队长手中,声音压过了旋翼的轰鸣:“王浩坐标、实时伤情简报、野人山最新环境评估!‘孤狼’小队信号微弱,但仍在坚守!接应点遭炮击覆灭,敌方可能封锁河谷!你们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把重伤员活着带回来!尤其是王浩!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医疗队长眼神坚毅,用力点头,迅速将模块接入自己的战术终端。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和标注着“重伤感染高危”的刺眼字符,让所有医疗队员的心都揪紧了。
“行动!”罗帅大手一挥。
医疗突击队没有丝毫拖沓,抬着担架和沉重的医疗装备,顶着强劲的下洗气流,迅速登机。舱门关闭,引擎功率瞬间提升,直-20拔地而起,如同愤怒的钢铁雄鹰,带着生的希望,义无反顾地扑向野人山那片被硝烟和死亡笼罩的未知之地。
罗帅站在原地,目送着直升机变成天际的一个黑点。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清晰可见。他转身,目光投向隔离帐篷的方向,那里,苏婉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无比单薄脆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迈步走了过去。有些责任,他必须承担。
野人山,临时隐蔽点。
浓重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和腐叶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临时找到的这处岩石凹陷勉强能遮蔽来自河谷方向的直射火力,但依旧暴露在随时可能降临的第二轮炮击阴影之下。
陈野半跪在王浩身边,手指一直搭在他冰冷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脉搏。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陈野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王浩的脸色灰败得吓人,嘴唇干裂发紫,左臂重新加压包扎的绷带下,暗红色的血渍正缓慢地、不祥地洇开。伤口感染带来的低烧已经开始,他的呼吸变得灼热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令人心焦的呻吟。
“蝮蛇”靠在一块岩石上,用撕下的布条草草捆扎着自己手臂和腿上的伤口,眼神却死死盯着昏迷的王浩,充满了深沉的忧虑和无力感。林夏依旧坚守在警戒位,狙击枪架在岩石缝隙间,警惕地扫视着河谷上下游和远处的山脊线。她的手臂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绷带,但持枪的手稳如磐石。其他队员沉默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势,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却前路未卜的压抑。
“‘键盘’!信号?!”陈野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焦灼。
“干扰…太强了…断断续续…无法建立稳定链接…求救信号…只能重复发送…”“键盘”额头的冷汗混着血水滑落,他徒劳地调整着设备,屏幕上的信号格如同垂死的病人,微弱地闪烁几下,又归于沉寂。
希望,如同指间沙,正在一点点流逝。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王浩,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紧锁的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模糊不清、带着巨大痛苦的呓语:“…炮…快走…苏…婉…涛子…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浩子!浩子!你醒了?看着我!”陈野立刻俯下身,急切地呼唤着,手指轻轻拍打王浩冰冷的脸颊。
王浩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似乎想睁开,却如同被千钧重物压着,最终只勉强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那缝隙里露出的,不是清醒的光芒,而是一片浑浊的、被高烧和剧痛折磨得近乎涣散的茫然。他仿佛认不出眼前的人,只是本能地、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走…快走…危险…涛…”
“我在!浩子!我是陈野!你看看我!”陈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他紧紧握住王浩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援兵马上就到了!撑住!为了苏婉!为了涛子!给老子撑住!”
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王浩涣散的目光似乎极其微弱地聚焦了一瞬,落在陈野焦急的脸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深深的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急促而痛苦的喘息,随即眼睑沉重地阖上,再次陷入更深的昏迷,只有那灼热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陈野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能感觉到王浩体内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伤口感染、失血、高烧、加上炮击的冲击…每一分钟都在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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