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着的男子看着大不了他多少，未经修理的头发垂落肩头。一身病号服有些宽大，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
“这么年轻脑子就有问题。怪可惜的。”其中一名队友感叹道。
“是啊，长得也不错，医院里好多小姑娘想追他哩。”
之后几人互相寒暄着，似乎光在这坐着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活动。
随着第一个人起身离开，陆陆续续的，椅子上只剩下程曜和那个看着瘦削的男子。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那一类，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您肯定能完成任务。”
程曜手中把玩着刚买来的矿泉水瓶，目视前方。就好像方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瘦削男人愣了下，随即无奈一笑。
“你看出来了。”
男人也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水瓶，抬手将水瓶以一个优美的弧线扔进垃圾桶。
“我没家人没朋友的，他们这些家伙对我来说……”
男人思索片刻，似乎想不到什么很好的词来表达。最后只能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又过了一会，男人站起身拍了拍程曜的背。
粗糙的大手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其上的凹凸不平。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祝您早日凯旋。”
程曜也站起身，对男人说道。
后者的身影很快消失，程曜不知道对方要执行什么任务，要多久。
但他大概猜到这个任务绝对不简单，甚至随时有丧命的风险。
除了祝福，他什么也做不了。
正午的太阳又毒又辣，不过片刻皮肤上就隐约传来灼热的感觉。
体内有火灵力的缘故，程曜对于这份灼热感完全不抗拒，甚至感觉很舒服。
视线扫过那个蹲着的疯子，程曜发现那男人被太阳照射后，浑身抖了一下，随即整个人缩了起来。
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可他依旧岿然不动，如同脚下生根了一般。
程曜当然没有靠近的打算，谁知道这种人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倏然，程曜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打在他身上。转头看去，就见那疯子突然从臂弯中抬起头，一双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的盯着他。
目光炽热到都快凝实了。
与程曜对上视线后，那疯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瞪的更起劲了。
莫名其妙。程曜这么想着，起身打算离开回病房休息。
刚走没两步，脚腕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两下。
冰冰凉凉的，还有点软。
程曜低头看去，就见一团水在地上匍匐着，正是这水团伸出了一小节触手戳着他的脚腕。
见程曜没什么反应，水团戳的更起劲了，似乎程曜不理他，他就会一直戳下去。
“从灵力波动来看，是那个蹲着的人。”清也蹲下看着地上的水团子，水团在灼热的地板上好似要蒸发，逐渐缩小，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戳着程曜。
可程曜其实什么也没感觉到，若不是清如此提醒他，他甚至不会将水团与那疯子联想。
那疯子一声不吭，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两样。
可他放出了一个远程的水团子，身上的灵力波动竟然小到程曜都没能察觉。
那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疯子。
程曜思索片刻，还是弯腰将水团子捧在手里。
手中蓄满水灵力包裹着水团，原本快要消失的水团重新焕发生机。
只是它依旧坚持戳着程曜，不过这次换成了手心。
最终在那人灼热的目光和水团的骚扰下，程曜还是朝着树下走去。
远处的两位烛猎者看着程曜朝病人走去，有些担忧道。
“程曜先生不会有事吧？要不要拉住他？”
“先看看情况吧。”
至于在他们身后，站着几名护工。同样一脸担忧的看着逐渐靠近的两人。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程曜，而是担心疯子。
程曜停在那人两米开外，手中的水团腾一下从他手上跳下，缓慢的挪回了主人身边。
疯子似乎小声的嗫嚅着，那声音就跟蚊子似的。
不过程曜还是听清了那人的话。
“好热。”
程曜抿了下唇，就听见那人依旧在小声的说着好热。
“要不你挪个位？”
疯子停止了小声嘀咕，随即声音大了些说道。
“我是蘑菇，蘑菇是不会动的。”
程曜一下哽住了，他不自觉带了些关爱智障的眼神。
“蘑菇也不会说话。”
听见这话，“蘑菇”闭了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蹲着。旁边的小水团也跟着安静如鸡。
要不我还是走吧？程曜摸了摸下巴，着实猜不透这疯子想干嘛。
清看起来像在憋笑，直接上手去戳“蘑菇”的脑袋，虽然无法真正触碰却也给他带来不少乐趣。
随即，清凑到程曜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似乎担心“蘑菇”听见，可他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幻影，根本不需要说悄悄话。
程曜眉毛挑了下，看了眼清又看着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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