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里的腊肉咕嘟冒泡时,林默踮脚往灶膛里添了把枯枝。何大清突然拿铁勺敲了敲锅沿:"小崽子悠着点!这柴火得架空了烧——当年在保定学厨那会儿..."
"何叔,保定府真有八丈高的城门楼子吗?"林默抹了把沾着煤灰的脸,眼睛被火光映得晶亮,"上回听粮店陈掌柜说,城墙上能跑四驾马车呢!"
正切白菜的许富贵噗嗤笑出声:"听他胡咧咧!真要那么宽敞,当年二十九军的大刀队..."他突然噤了声,转而从军绿挎包里掏出个铁罐,"林小子见过这个没?美国佬的黄油饼干。"
林默凑近细看罐头的鹰徽标志,忽然被贾东旭从背后撞了个趔趄。那瘦猴似的孩子伸手就要抢:"给我!这上头画的是老鹰!"
"东旭!"贾张氏尖着嗓子从东厢房探出头,"没出息的玩意儿!还不滚过来揉面!"她转头朝许富贵堆起笑脸:"他许叔,孩子不懂事..."
"给孩子尝尝鲜嘛。"易中海不知何时站在了垂花门下,蓝布工装的口袋里别着钢笔,"小林啊,你爹临走前托我照应你,等会儿这第一碗肉汤..."
"易师傅又在教导小辈呢?"刘海中挺着肚子晃过来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阎埠贵抱着他那宝贝算盘,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的圆框眼镜在暮色中反射出一丝微光,透露出他精明的一面。阎埠贵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许大茂正举着一个罐头盒,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在院子里疯跑着。
"老何啊,你这手艺可真是没得说!"阎埠贵赞叹道,同时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目光落在了那口热气腾腾的锅上。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笔记本,翻开一页,在上面工工整整地记下:"何家出腊肉三斤半。"
阎埠贵是个教书匠,凡事都喜欢记录下来。他的这个习惯,让他在院子里的众人眼中,多少有些古板。这不,他刚记完何家的腊肉,一抬头,就看见贾家媳妇端着半盆二合面走了过来。阎埠贵的职业病又犯了,他连忙提醒道:"贾家的,你这面盆边上掉渣了啊。"
贾家媳妇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把盆子端得更稳了些。
就在这时,中院东厢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易中海端着一个茶缸,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易中海是轧钢厂的中级钳工,他总是喜欢把那件灰布工服穿得整整齐齐,仿佛那是他的第二层皮肤。不过今天,他却难得地解开了两颗扣子,让自己看起来稍微轻松了一些。
"要我说啊,咱们院子里就应该多办这种集体伙食。"易中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西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里站着的正是刘海中。刘海中正站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刘胖子快别显摆了!"贾张氏尖着嗓子从月亮门钻出来,蓝布衫沾着面粉,"您倒是把缴获的罐头分我们娘俩尝尝?"她身后跟着瘦猴似的贾东旭,眼珠子早黏在许富贵手里的饼干盒上。
后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笃笃”声,仿佛有人正拄着拐杖,缓缓地朝这边走来。这声音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果然,不一会儿,聋大娘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她身着一件枣红色的缎子夹袄,在暮色的映衬下,那衣服泛着一层淡淡的幽光,仿佛散发着岁月的气息。聋大娘手中紧握着一根漆金的拐杖,每走一步,拐杖都会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搁从前的年节,这算不得什么席面。”聋大娘走到近前,用帕子掩住鼻子,似乎对这满院子的食物并不十分满意。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那口大铁锅瞟去,锅里正煮着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四溢。
“不过乱世里能有口热乎的,倒也是福气。”聋大娘感慨地说道,然后慢慢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何大清往灶膛里又添了一把柴,火苗立刻蹿起半人高,熊熊燃烧起来。他一边用扇子扇着风,一边兴奋地对聋大娘说:“大娘您就瞧好吧!许家带来的美国火腿肠,那可是好东西,再配上我家的腌白菜,啧啧,这味道,您绝对没尝过!”
话还没说完,前院的王家媳妇端着一筐鸡蛋走了过来,中院的李家也送来了一大块排骨。眨眼间,青石条案上就堆满了各种食物,像小山一样。
“都记着呢!都记着呢!”阎埠贵手忙脚乱地在一旁记录着,他的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了,“鸡蛋二十三枚,白面六斤四两……”
就在他念叨的时候,忽然瞥见贾张氏鬼鬼祟祟地往围裙里塞了一把粉条。阎埠贵刚想开口,易中海却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咱们新社会讲究的就是互助互爱!”易中海猛地把手中的茶缸往石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脆响,溅起的茶水像雨点一样洒落在账本上,浸湿了好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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