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草药终于初步处理好,摊开在干净的竹匾里。何西门又去看了看阿秀的情况。服下昨晚的汤药后,高热稍退,神志清醒了些,手臂上的红斑颜色似乎也淡了一点。这微小的好转迹象,给了长孙瑶莫大的安慰和希望。
“明天我再去一趟后山。”何西门对守在母亲床边的长孙瑶说,“透骨消的花期还没完全过,向阳的崖壁上应该还能采到一些。血见愁和石斛兰根茎多采些,晒干了药性更稳。这次,咱们在院子里生堆篝火,看那些馋嘴的畜生还敢不敢来!”
他的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赌咒,逗得长孙瑶破涕为笑。她用力点头:“嗯!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几个更隐蔽的地方!”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困意便再也抵挡不住。长孙瑶趴在母亲床边沉沉睡去。何西门回到自己的小屋,刚躺下没多久,窗外便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瓦片和树叶,山村的夜愈发静谧。
雨一直下到翌日午后才渐渐停歇。天空依旧阴沉,山间雾气弥漫。何西门和长孙瑶收拾好采药工具,正准备再次进山,村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雨后山村的宁静。
一辆沾满泥泞、却依旧能看出线条硬朗的墨绿色越野车,如同闯入桃花源的钢铁猛兽,带着一股不属于此地的彪悍气息,咆哮着冲进村子,嘎吱一声,急停在村口那棵老榕树下。泥水四溅。
车门推开,一条穿着深色作训裤、踩着厚重战术靴的长腿率先迈出,踩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利落地跳下车。来人穿着一件修身的深橄榄绿战术夹克,拉链拉到锁骨下方,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紧身高领衫。乌黑的长发束成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线条分明、带着英气的脸庞。她的眉形如剑,微微上扬,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扫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山村,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鼻梁高挺,唇线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和几缕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更添几分冷硬。她腰间束着宽厚的战术腰带,上面挂着对讲机、强光手电等装备,身形挺拔,肩背线条流畅有力,即便隔着夹克,也能感受到那具身体里蕴含的爆发力。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与这宁静甚至有些破败的山村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围观的村民,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刚从长孙瑶家院门走出的何西门身上。何西门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白麻衬衫,裤腿随意卷着,沾着泥点的旧布鞋,肩上搭着那个标志性的布囊。他正和身后的长孙瑶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惯有的、有点痞气的笑意。
女警花的视线在何西门脸上停留了几秒,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她迈开步子,战术靴踩在泥泞的村道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嗒、嗒”声,径直朝着何西门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何西门自然也看到了她。当那锐利如刀的目光锁定自己时,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啧,这身板,这气势,这眼神…标准的“不好惹”。还是个顶漂亮、顶扎手的“不好惹”。
女警花走到何西门面前三步远站定。她的身高几乎与何西门持平,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了一遍,重点在他肩上的布囊和沾着泥点的裤腿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她从战术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证件夹,动作干脆利落,“啪”地一声展开,亮在何西门眼前。
“轩辕晴。省厅刑侦总队,特别行动组。”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公事公办的金属质感,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没有多余的起伏,“何西门?”
证件上的国徽和警徽清晰可见,照片上的她眼神更显冷峻。姓名:轩辕晴。单位:省公安厅刑事侦查总队。职务一栏印着清晰的“二级警督”。
何西门脸上那点痞气的笑意丝毫未减,反而加深了些。他慢悠悠地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像是夹香烟一样,随意地夹住那硬质证件的一角,微微偏头,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和名字。
“哟,轩辕警督?”他拖长了调子,语气带着点夸张的惊讶和玩味,“这照片拍得…可比真人严肃多了。”他抬起眼,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轩辕晴审视的视线,嘴角噙着笑,“真人嘛…英姿飒爽,就是这眼神,跟要抓江洋大盗似的,有点吓人。”他话语轻佻,眼神却清澈坦荡,带着点欣赏的意味,仿佛只是在评价一幅画。
轩辕晴的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猛地抽回证件,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少油嘴滑舌。”她声音更冷,“何西门,身份证。”
何西门耸耸肩,也不恼,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磨损得厉害的老旧皮夹,抽出身份证递过去。“喏,如假包换。何西门,职业…嗯,无业游民?江湖郎中?看您怎么定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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