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温热的、带着无比熟悉又无比渴望的香甜液体滑入口腔,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味蕾记忆。她小口小口地啜吸着,大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因为满足而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好香…好甜…哥…真好喝…”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像只终于喝到奶的小猫。
看着妹妹脸上那纯粹的、因为食物而带来的幸福笑容,林阳的心像被温热的奶液浸泡着,暖洋洋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比他自己吃下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他快乐。
喂小雨喝了小半罐兑好的奶,林阳让她靠在被子上休息。他转身回到灶台边,往锅里加了点水烧开。然后,他拿起那枚新鲜的鸡蛋,在锅边轻轻一磕,蛋壳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他小心地掰开蛋壳,一枚圆润饱满、蛋清清澈、蛋黄鲜亮橙红的鸡蛋,“噗通”一声滑入滚开的水中。
水花翻滚,蛋清迅速凝固变白,包裹住中间那颗诱人的橙黄。一股属于新鲜鸡蛋的、更加浓郁的香气混合着之前的奶香,在小小的破屋里交织升腾,构成了一曲属于生存和希望的、最朴实的交响乐。
林阳用勺子小心地推动着水中的荷包蛋,看着它在沸水中翻滚,渐渐定型。他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但他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几分钟后,一枚完美的、蛋白嫩滑、蛋黄溏心的荷包蛋被盛到小雨的粗瓷碗里。林阳又用最后一点温热的奶粉冲了小半碗奶,连同荷包蛋一起端给妹妹。
“吃吧,小雨,都吃了,补补身子。” 他的声音温柔。
小雨看着碗里那枚诱人的荷包蛋和旁边香喷喷的奶,大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拿起林阳递过来的小木勺(林阳用边角料削的),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块嫩滑的蛋白,吹了吹,送进嘴里。久违的、纯粹的蛋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她又舀起一点溏心的蛋黄,金黄的蛋液流出来,她赶紧用勺子接住,珍惜地吸溜进嘴里,小脸上洋溢着无比满足的幸福笑容。
林阳坐在炕沿上,看着妹妹小口小口、珍惜无比地吃着荷包蛋,喝着奶。他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奶粉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罐体。罐底,一行极其微小、凸起的英文字母和数字编码,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隐秘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这富足背后所隐藏的巨大危机(Manufactured Date & Lot No.)。
暖融融的奶香和蛋香弥漫在破屋里,暂时隔绝了窗外的寒风和窥伺的目光。这隐秘的富足如同寒夜里的篝火,温暖着兄妹俩饱经磨难的身心。林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沉淀,眼神变得深邃。他轻轻抚摸着奶粉罐冰凉的罐体,感受着那微小的凸起字符,心中默默计算着:十袋面粉,三罐奶粉,十枚鸡蛋…这巨大的财富,在这个饥饿的年代,是活下去的希望,却也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
他必须更加谨慎,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的旅人,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带着甜蜜陷阱的生机。王癞子那双阴冷的眼睛,张婶那藏着探究的目光,还有这奶粉罐底无法磨灭的“异界”印记…都是他必须面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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