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就这么避着人眼,牵着手一路往歇脚房摸去。
拉开木窗,四只眼睛悄咪咪的冒了出来。
房里的人正背着身躺在床榻之上,似乎睡得正熟。
没一会儿,那人翻了个身,脸露出来被水青看了个正着。
“啊!”她差点惊呼出声,吓得齐川赶紧关上木窗,拉起她就开跑。
直到跑进欢居,才停下脚步来责备道:“你、你、你……想吓死我啊!”
“对、对不起,齐川哥哥!”水青拍着胸口喘着粗气道歉:“那、那个人我认识!他、他是我们村季家老爹的儿子,祗寒大哥哥。”
“季祗寒?你们在说谁?”慧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
回到慧玉房中,水青和齐川一人灌下一大碗凉茶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的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听得云里雾里的子阳慧玉好一阵儿,才从中理出了一点头绪来:“水青,你是说我救回来的那个人,是你谌周的同乡?”
水青点点头。
“他叫季祗寒?”
水青又点了点头。
“已经失踪六年了?”
“嗯。”
“那……他父亲呢?”
“……水害时,被淹死了。”
“他母亲……”
“他母亲在他出生后第二年就病死了!季大哥哥很可怜的,还不会走路就差点被他阿爹拿去卖钱,后来是因为被村里人发现了,去县府告发了他,他才断了卖儿的念头。这些,是我听我母亲跟人闲聊时听来的。不过六年前的事我倒是亲眼见得……那年刚入春,他阿爹在别人家里喝醉了酒发酒疯,拿了柴刀满山追着砍他。村里人都劝他去外县的表亲家躲躲,可那一去,他就再也没回过村子。”
“水青……你……确定没认错?”慧玉又确认了一遍。
“不会错的。季家跟我家是邻居,而且季大哥哥离村前,还在我家躲季家老爹躲了五六日。我的名字还是季大哥哥教会我写的。”
“他还认字?”
“我两岁那年,县府曾委派过识字先生去村里教过半年认写。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水青默默的低下头,眼里有委屈,也有渴望。
慧玉摸摸她的头,笑着对她说:“你若想学,楚琰姐姐教你便是!我这里授课时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对识字习文没有兴趣呢!”
“我……我没有币子交私学费。”
“傻孩子!你看我的样子,像缺吃缺穿,缺币子花吗?”
水青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齐川这时接过话来说:“用大公子的话讲,我阿姐除了偶尔缺缺心眼儿,其他啥也不缺!”
慧玉翻了翻白眼,呼了他一巴掌,叮嘱道:“明日去给水青备一套笔墨纸砚!”
“阿姐就放心吧!一定备得妥妥当当的!”
*********
一大早,慧玉就排好了桌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着米糕和热汤,等着来听课的娃娃们登门入棚。
结果最先跨进门槛的不是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山雀,而是一身青绿的南存策。
“南大人?”
“楚姑娘!”一边行礼,一边不管不顾的径直朝她走去:“这是坊耘巷前日才开的新店出的花点,我特意送来给你尝尝鲜。”
“花点?”慧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取出一只长盘摆上石桌,又从食盒中取出一碟一碟各式造型的花点摆进长盘。
“这是桃花酥、玉兰酥、核桃酥;这是鲜花饼、鸣蝉饼、飞雀饼;这是云丝糕、紫枫糕、海石糕……”
慧玉看着桌上宛如画卷的花点,两眼放光:“这是哪家的特色,如此华美!”
“是坊耘巷的山海籍,店主新创的小食糕点!我看着新奇,便想让你也瞧一瞧、尝一尝!”南存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递去筷子。
可惜慧玉还没来得及动筷子,身边立马被涌过来的小山雀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哇!这是什么呀!”
“楚琰姐姐,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好看?”
“楚琰姐姐,这些是吃的吗?”
“楚琰姐姐……”
“楚琰姐姐……”
慧玉被叫得头晕脑胀,只得举起筷子大喊了一声:“停!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尝。”
小山雀们果然立刻闭了嘴,一个挨着一个的排好了队伍,等着慧玉投喂。
“想月,想吃哪个?”
排在第一个的双髻女娃指了指长盘里的玉兰花:“楚琰姐姐,我想吃这个。”
慧玉忍痛夹起一朵玉兰放进她的小嘴里:“好吃吗?”
“好吃!”小女娃笑逐颜开的捂着嘴跑掉了。
“楚琰姐姐,这盘子里的花鸟山石,都是可以吃的吗?”第二个孩子羞涩的问。
“嗯,都能吃。”
“我……想吃那朵白云!”
“好嘞,楚琰姐姐帮你夹。”
就这样,长盘里的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就连一块‘石头’渣都没剩下。慧玉看着空荡荡的盘子,欲哭无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