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的怒骂声与艰涩难懂的家乡土话,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蒙古守卫可能的监听。
在这片由怒火伪装出的安全区域内,丘处机的声音首次响起,用极其快速的胶东登州土话咆哮道:
“老道我一生眼拙,看错了杨康,错看了志平,可我丘处机这双老眼就算瞎了,心里这点念想也绝不相信,清笃这孩子会是贪生怕死,为了苟全道统便当真屈膝降虏之辈!”
怒目而视的丘处机,目光如同穿过经楼黑暗的微光,灼灼地钉在郝大通脸上:“郝师弟,你方才急智示警,莫非是知晓什么内情不成?”
郝大通立刻扯开嗓子,用宁海方言对着王处一大吼:“放你娘的屁!老子能知道什么?!”
吼声落地,郝大通保持怒目而视的姿态道:“其实也说不上知道啥,就是心头一个猜想死活压不下去!你们回想清笃那逆徒刚才回怼邱师兄的话,他刻意提起了郭京那遗臭万年的妖道!而在襄阳城里,他因为巴结吕文焕被我和洪前辈责难,当时他也曾对我提过此人!王师兄!快!骂我!大声骂!”
王处一闻言,心头如遭电击,原本因徒弟徒孙相继背叛而绝望的心,骤然炸开一丝希望的星火,他立刻用山东口音,爆发出一串更加不堪入耳的“痛骂”:
“郝大通!你这混账东西!”
王处一的辱骂成功地打断了郝大通急促低语的节奏,掩盖了异常,也让外间守卫听得更加茫然,他们怎知这“内讧”是假,传讯是真?
紧接着,孙不二、刘处玄等人也心领神会,纷纷加入这场精妙绝伦的“骂战”。
孙不二尖声呵斥郝大通“昏聩糊涂”,刘处玄指责王处一“血口喷人”……
一时间,经楼内唾沫横飞,“争吵”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恰似一群积怨多年的宿敌在殊死对骂!
直到“混乱”稍歇,郝大通才“气急败坏”地对着王处一“还嘴”:
“当初在襄阳,我们都道清笃巴结吕文焕是攀附权贵,他自己却说他是要借吕文焕的门路,设法觐见天子,梦想着自上而下,革除朝堂积弊,扭转我大宋积弱之势啊!”
郝大通略作停顿,有些话,如鹿清笃暗含“改立君主”的惊人之语终究太过骇人,即便只是听闻,他也不敢通过转述宣之于口。
王处一立刻“暴跳如雷”,用更激烈的“怒骂”回应,郝大通“被激怒”,再次“还嘴”,吼声中夹杂着土话俚语:
“那小混蛋当时说得明白!郭京那妖道依附高位,却以虚妄妖言祸国,他身为全真弟子,为何不能同样依附高位,反以正道利国利民?!他要做的,正是和那妖道的相反的事!”
此刻,丘处机猛地“怒目圆睁”,目标却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刘处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原来如此!!清笃方才特意点出贫道当年面见成吉思汗的旧事,紧接着就提妖道郭京……这两者相连,深意在此!”
郝大通立刻为刘处玄“出头”,冲着丘处机“大吼”道:
“没错!只怕是……蒙古人兵锋压境,他原先借大宋权贵施为的路子走不通了!这才改了计划!”
“他是要效法我当年一言止杀,同时也效法郭京之道!”
丘处机“破口大骂”,刘处玄“反唇相讥”说道:“他是想让我们几个老骨头,学他邱师兄你当年‘止杀’那般,先去接触蒙古的权贵!然后再学郭京,不过不是助其害人,而是要霍乱蒙古朝纲!”
丘处机眼中精光如寒星爆射,用只有五子能懂的登州土话急速道:“看来,清笃所请之‘降’非真降!乃是用计!!”
王处一终于彻底明白了徒孙这石破天惊的计策,一股狂喜差点冲破他的喉头,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忍住失态,慌忙将这份激动转化为对孙不二更猛烈的“指责”,眼中却爆发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光芒:
“孙不二!你这无知蠢妇!清笃这是要,明降暗存,忍辱负重!”
孙不二立刻“尖声”还击:“郝师兄糊涂你也糊涂了吗?!正是此理!如此一来,下,可为我教上下数千弟子、终南基业换得喘息之机!上,若能成事,霍乱蒙古中枢,便可为大宋争取时间!!”
全真五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语速快得如同疾风骤雨,每一个用土话传递的词句都像一把利刃,划破先前那令人窒息的绝望阴霾,显露出生机!
尤其是丘处机,他对蒙古的了解最深,立刻接口:
“此计……未必不能成!贫道当年见过成吉思汗,因此与大漠一众权贵也有些情分,这些年云游时,曾有些失势的蒙古勋贵找我开解,我亦暗中探得不少密辛!”
郝大通骂到,“丘处机,你个老混蛋,师兄快说!”
丘处机怒骂道:“蒙古如今表面强盛,实则王庭内里争权夺利已如沸鼎!倾轧愈烈!”
丘处机怕屡屡提及蒙古这个词露出破绽,话音一顿,等待王处一用官话“骂”了自己一句后,才迅速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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