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耐心,在春日将尽时,似乎也随着气温一同攀升,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近来几天,慈安宫的一次例行请安,太后温声道:
“皇后啊,如今宫中添了这许多新人,个个都是花朵般的年纪。
瞧着就让人欢喜。这都入宫月余了,皇帝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皇后心下一凛,知道太后这是要切入正题了。她谨慎应答:
“回母后,陛下近日忙于春耕祭祀与漕运改道之事,常宿思政殿或宸宿殿,鲜少涉足后宫。
新人那边,臣妾已安排教习嬷嬷好生教导规矩,想必还需些时日适应。”
“适应?哼,哀家看她们规矩学得差不多了。皇帝勤政是好事,但皇嗣更是国本,关乎社稷千秋。
先帝在时,子嗣何等繁盛?如今皇帝登基四载,宫中却只有二皇子一枝独秀,这像什么话?”
她顿了顿,给皇后抛了个皇帝其能无子?的眼神:“你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为陛下开枝散叶、绵延皇嗣,是你最重要的职责。
不能总由着皇帝的性子来。这十一个妃嫔,是哀家与千挑万选出来的,家世、品貌、身子骨,都是上上之选。
你要多劝劝皇帝,雨露均沾,早些让她们承恩,也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感到压力如山,只能应道:“臣妾明白,臣妾会寻机劝谏陛下。”
“不是寻机,是务必。哀家希望,最迟到今年年底,这宫里能多听到些婴孩的啼哭声。
十一个不多,若能有一半传出喜讯,便是大功一件。皇后,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年底?十一个孩子?
皇后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简直是……把这后宫当成了繁衍的牧场。
但她不敢反驳,只能恭顺道:“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从慈安宫出来,皇后只觉得脚步沉重。太后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是下了死命令。
要将生育皇嗣作为当前后宫压倒一切的任务。她这个皇后,若办不好,便是失职。
当夜,皇后便去了思政殿求见郗砚凛。她将太后的原话委婉转达,末了,忧心忡忡道:
“陛下,母后之心,亦是盼皇家枝繁叶茂。臣妾知道陛下政务繁忙,但……
是否可稍分些心神,哪怕只是偶尔召见一二妃嫔,全了母后的心意,也安了前朝之心?”
郗砚凛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皇后,连你也来逼朕?子嗣讲究缘分,岂是强求可得?太后年纪大了,心急些,朕能理解。但此事,朕自有分寸。”
皇后见他动怒,连忙跪下:“臣妾不敢逼迫陛下!只是母后之言……臣妾身为皇后,实在为难。”
郗砚凛转身扶起她,叹了口气:“朕知你难处。太后那边,朕自会去说。至于新人……且再放一放。如今边境不稳,漕运事大,朕没那么多闲心。”
这消息自然瞒不过蔺景然的耳朵。
挽风几乎是同步将皇后前往思政殿以及陛下震怒的消息带了回来。
春桃一脸担忧:“主子,太后娘娘这是……要把您也当成生育的……工具吗?”她没敢说出那个词。
蔺景然瞪她:“工具?说得那么难听。太后娘娘那是心系国本,高瞻远瞩。”
挽风急道:“主子!您怎么一点都不急?万一陛下真的……”
蔺景然摆摆手:“真的什么?真的去临幸那些新人?
那不是迟早的事吗?陛下是皇帝,又不是庙里的和尚。
再说了,太后想让年底有十一个孩子出生,这任务难度也太高了点,当陛下是……嗯,那啥下崽呢?”
春桃和挽风被她这粗俗的比喻惊得瞪大了眼,随即又忍不住想笑。
“太后催的是皇后和陛下,又不是我蔺景然。管她呢。”
此时,郗砚凛带着一身夜露进来了,脸色依旧很精彩。
蔺景然笑道:“陛下忙完啦?快来尝尝新做的荷花酥,臣妾觉得比御膳房的还好吃!”
郗砚凛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心中的郁气竟散了大半。
他接过她递来的酥,咬了一口,酥香满口,甜而不腻。
“怎么样?”蔺景然期待地问。
“尚可。”郗砚凛淡淡道,将一整块都吃完了。
蔺景然笑嘻嘻地又递上一块,绝口不提太后和选秀之事,只絮絮叨叨说着明曦宫海棠花开了,秋千架绑得很结实之类的话。
郗砚凛听着,偶尔应和两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至于太后的年底十一个孩子的愿望……郗砚凛在心里冷笑一声,那恐怕要让老人家失望了。朕的后宫,还轮不到别人来定生产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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