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宸宿殿。
郗砚凛独自立于巨大的北地舆图前。
北地局势如同一盘陷入僵局的棋。
蔺景辞与长孙衍已按他的旨意,以雷霆手段控制了平州等地的涉事官员。
初步稳定了局面,开仓放粮、安抚流民之事也在艰难推进。
轻微的叩门声打破了寂静。
“陛下,颖妃娘娘来了。”张德海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响起。
郗砚凛并未回头,只道:“进。”
门被推开,蔺景然提着一个精致的竹丝提篮走了进来。
“臣妾叨扰陛下了。”她含笑行礼,瞥了一眼书案上摊开的舆图和陛下凝重的侧脸,心中了然。
“无妨。”郗砚凛这才转过身,目
蔺景然将提篮置于窗边的小几上,从中取出一套素净的白瓷茶具和一只小巧的鎏金铜壶。
“陛下吩咐的顾渚紫笋,臣妾用文火慢煎的山泉水沏好了。夏日饮热茶虽看似燥热,实则最能发汗解暑,宁心安神。”
郗砚凛走到小几旁坐下,接过她奉上的茶盏。茶汤色泽清亮,香气高远。
他呷了一口,醇厚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回味甘甜,确实比平日喝的更多了几分韵味。
“陛下可是在为北地之事劳神?”
郗砚凛抬眸看她一眼,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
蔺景然自顾自轻轻吹着茶汤,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
轻声道:“臣妾刚刚翻阅一本话本子,主人公幼时随父亲在任上,曾见过当地官府围剿一伙盘踞山中的悍匪。那匪首狡诈异常,据险而守,强攻伤亡极大。后来……”
她顿了顿,抿了一口茶,才继续慢悠悠道。
“后来话本子里的父亲并未强攻,只是派人暗中切断了其水源与粮道,又散播谣言,令其内部互相猜忌。不过半月,匪窝便从内里溃散,不成而胜了。”
她说完,便不再多言,只安静品茶。
郗砚凛执杯的手却微微一顿。
切断水源粮道……散播谣言,令其内讧……
若能暗中控制或扰乱其粮草供给,再设法离间其与副将、乃至部下之间的关系……
或许根本无需大动干戈,便能让其自顾不暇,甚至不战而溃。
他深吸一口气,捏捏她的脸:“这茶,很好。”
蔺景然嫣然一笑,又为他续上一杯:“陛下喜欢便好。”
她聪慧地不再追问任何朝政之事,转而聊起了白日太液池的趣事。
“阿瑞今日泛舟,您的儿子差点掉进池里去捞莲蓬,吓得几个小太监脸都白了……”
郗砚凛听着,面色不知不觉缓和下来。他偶尔瞥一眼舆图,脑中飞速完善着那个借力打力的计划,一边听着她轻柔的话语,竟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又坐了片刻,一盏茶尽。郗砚凛放下茶盏,道:“时辰不早,你回去歇着吧。”
“是,臣妾告退。”
蔺景然起身,从容行礼,收拾好茶具,提着竹篮悄然退了出去。
“张德海!”
“奴才在。”
“即刻传令:
一,命长孙衍分兵一支,秘密控制栾城通往外界的三条粮道,许进不许出。
严密盘查所有运往栾城的物资,尤其是军械粮草,寻找任何可疑之处。
二,让暗卫挑选最得力的手下,潜入栾城军中,散播吴桂克扣军饷、欲投敌卖国的谣言。
并设法接触其副将及中层将领,许以重利或前程,尽可能策反。
三,令蔺景辞加紧审讯已抓捕的平州官员,深挖他们与吴猛乃至京中可能存在的联系,一有线索,立刻密报!”
“嗻!”张德海领命,脚步匆匆而去。
郗砚凛站在舆图前,看着栾城那个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吴桂,朕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夜更深了,窗外传来几声稀疏的蛙鸣。冰鉴中的冰块又融化了些许,发出轻微的声响。
郗砚凛想起那盏滋味恰到好处的顾渚紫笋,和她离去时从容安静的背影。
他走到窗边,望向明曦宫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熄,想必她已安然入睡。
今夜,或许他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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