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郗砚凛先醒过来。他肩头被蔺景然压得有些发麻,垂眸便见蔺景然依旧维持着昨夜树袋熊般的姿势,手脚并用地缠着他,睡得正沉。
他试着动了动,怀中的人不满地咕哝一声,搂得更紧,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呼吸温热。
郗砚凛沉默片刻,终究没再动。外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张德海领着侍候晨起的宫人到了门外,却又极有眼色地停住,未曾出声惊扰。
他就这般躺着,听着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帐顶繁复的纹样,直至时辰实在不能再耽搁,他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该起了。”
蔺景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视线,愣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滚回自己那边,只露出一双犹带睡意的眼睛,眨巴着看他。
用早膳时,阿瑞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半块没吃完的荷花酥:“父父,母妃,太子哥哥宫里的点心也很好吃,我明天还去!”
蔺景然拿帕子替他擦掉嘴角的碎屑,笑问:“昨日缠着太子哥哥,可有耽误他功课?”
阿瑞挺起小胸脯:“才没有,太子哥哥夸我书背得好,还说我送的手串……嗯……别致!”
郗砚凛闻言,看了蔺景然一眼,眼底似有笑意掠过。
这时,张德海进来禀报,说是贤妃娘娘来了,在外间候着。
闲话片刻,云贤妃才似不经意地提起:“昨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听闻十五郡王的事定了。”
蔺景然拈着块糕点的动作一顿:“哦?定的哪家闺秀?”
云贤妃端起茶:“是光禄寺少卿姜大人的嫡次女。听闻性子最是柔顺和善不过,针黹女红也极出色。皇后娘娘的意思,十五殿下性子宽厚,寻个知书达理、性情相投的,日后相处起来也和睦。”
蔺景然笑道:“皇后娘娘深思熟虑,自然是极好的。”
又聊了一会儿闲话家常,云贤妃才离开。蔺景然闲来无事,在脑海里翻了翻有啥有趣的乐子,随后一声叹息,然后头上的灯泡一亮。嘿嘿。
*
郗砚凛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奏折堆叠如山,江南水患、边关粮草,件件都耗神。
殿外传来细微脚步声,蔺景然端着一只白玉盅进来,步子轻缓。
她将盅子轻轻放在案几一角:“陛下还在忙?臣妾让小厨房炖了碗羹汤,陛下歇歇吧。”
郗砚凛没抬头,只“嗯”了一声。他看到户部呈报的预算条目,眉头锁得紧。
蔺景然也不多话,静静立在旁边。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动静,便伸手将盅盖揭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蔺景然眼神清澈,一脸无辜:“臣妾听说陛下嗜甜?特意多放了两勺蜜。”
他瞥了那汤一眼,澄黄浓稠,看着倒是精致,取过汤匙尝了一口,动作顿住。
……这岂止是“两勺蜜”。
他不悦地瞧她一眼,她却抿唇笑着,好似全然不觉,还追问:“好喝吗?”
郗砚凛面不改色地放下汤匙,端起茶盏灌了几杯茶水,才无奈道:“爱妃的心意,甜过头了。”
蔺景然眨眨眼:“是吗?那下回臣妾少放些糖。”
郗砚凛不再理会,继续批奏折。她也不走,就在一旁坐着,随手翻看一本闲书,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半晌,他忽然开口:“前日进贡的金丝枣,酸。”
蔺景然应道:“臣妾明日试试把它做甜些。”
郗砚凛笔下未停,只极轻地弯了一下嘴角。
次日他忙了一整天,前朝事多,胃口不佳。晚膳时分,张德海小心翼翼地问是否传膳,郗砚凛挥挥手说没空。
话音未落,蔺景然又来了。这次端着一碟点心,模样稀奇古怪,灰扑扑的,凹凸不平,实在称不上好看。
“这是什么?”郗砚凛看了一眼,实在提不起食欲。
蔺景然一本正经道:“开心馒头,臣妾新学的。厨娘说模样丑些,反而开胃。陛下试试?”
郗砚凛不爱吃馒头,更别说这么丑的。但看她一脸期待,只好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口感竟出乎意料的松软,带着淡淡的奶香和麦甜,莫名勾人食欲。他不知不觉吃了大半个。
“如何?”她问。
“……尚可。”
蔺景然挑眉,有点小得意:“看来厨娘没骗我,丑食确实开胃。”
郗砚凛没接话,就着清茶,将剩下半个也吃完了。
又过了几日,蔺景然果然将那些酸果子做成了点心。小巧玲珑的酥饼,摆成莲花状,中间夹着晶莹的果酱。旁边附了一张小笺,字迹娟秀:“酸否?甜否?陛下说了算。”
郗砚凛尝了一个,酸涩尽去,余味清甜。他提笔在那纸笺背面回了两个字:“尚可。”
字迹遒劲,与她秀气的笔迹并排,显得格外突兀。蔺景然拿到回笺时,忍不住笑了。
她最近似乎铁了心要在他的膳食上做文章。这日送来一碟糕点,竟摆成了棋盘格局,黑白两色棋子分明。
她促狭道:“陛下,臣妾手谈不佳,不如我们换个法子下棋?吃一子,解一局。”
郗砚凛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无聊,又要作妖,配合道:“朕若赢了如何?”
“赢一子,臣妾替陛下磨墨一刻钟。”
郗砚凛深深看她一眼:“若输了呢?”
蔺景然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输一子,陛下吃一块点心。如何?”
郗砚凛岂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结果自然是他赢多输少。蔺景然认命地磨墨,手腕酸了也不敢停。
郗砚凛一边批奏折,一边落子吃子,偶尔抬眼看看她苦着脸的模样,竟觉得比点心还有趣。
磨完墨,她揉着手腕嘀咕:“下回还是赌别的吧……”
郗砚凛没应声,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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