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查探暂且搁置。顾衍之将那卷藏银地图呈给大理寺卿,请求调派兵力围剿,却被以“证据不足,恐打草惊蛇”为由驳回。沈少卿明白,这是端王在朝中的势力起了作用——对方显然已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开始暗中阻挠。
“看来不能硬碰硬。”沈少卿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语气平静,“端王根基深厚,我们得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让他无从辩驳。”
顾衍之叹了口气:“可赵显已死,李三的线索也断了,库房的侍卫又都记不清当时的细节,还能从哪里查起?”
沈少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忽然想起一事:“你之前说,京城最大的戏班‘玉春班’最近很出名?”
“是啊,”顾衍之有些疑惑,“他们新排的《龙凤呈祥》场场爆满,班主魏青山更是名动京城,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赵府的废纸堆里,看到一张揉皱的戏票,就是玉春班的。”沈少卿道,“赵显这种贪官,突然去看戏,说不定不是为了消遣。”
正说着,大理寺的衙役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顾少卿,沈先生,不好了!玉春班出事了!”
“什么事?”
“班主魏青山……在台上演着戏,突然七窍流血死了!”
沈少卿与顾衍之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好的预感。两人立刻赶往玉春班所在的“聚贤楼”。
聚贤楼里早已乱作一团,戏台上的锣鼓还倒在一旁,地上残留着一滩深色的血迹,观众早已散尽,只有几个戏班弟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魏青山的尸体已被抬到后台,盖着一块白布。
“怎么回事?”顾衍之问道。
一个老旦抹着眼泪道:“刚才演到《龙凤呈祥》的高潮,魏班主扮着刘备,突然就倒在台上,嘴里吐出黑血,没一会儿就……就没气了!”
沈少卿走上前,掀开白布。魏青山的脸上还带着油彩,双眼圆睁,嘴唇发紫,与沈明月、赵显的死状如出一辙。他仔细检查魏青山的口鼻,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又是氰化物。”沈少卿沉声道,“他在台上吃过什么?”
“就喝了一口茶,”一个小旦抽泣着说,“是后台的杂役递给他的,说是润嗓子的。”
“杂役呢?”
“不知道,魏班主一死,他就不见了!”
沈少卿走向后台,后台不大,化妆台上摆满了油彩和头面,角落里堆着戏服。他注意到魏青山的化妆盒敞开着,里面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一个小小的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和半块玉佩。玉佩的样式与“兰心明月”佩截然不同,上面刻着一个“魏”字。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写着:“三月初七,西便门,银车过,见者死。”
三月初七,正是国库失窃的日子!沈少卿心中一震,魏青山果然知道些什么!
“魏班主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他问旁边的戏班弟子。
一个武生迟疑道:“前几天,我看到他和一个穿黑衣的人在后台吵架,好像在争什么‘证据’,魏班主说‘就算死,也要把这事捅出去’……”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证据?”
“没听清,”武生摇摇头,“只听到魏班主提到‘端王’两个字。”
端王!沈少卿握紧了手中的纸条。魏青山显然是发现了国库失窃案的真相,甚至可能看到了银车出城,才被灭口。而他与赵显的联系,恐怕也与此有关。
“魏班主的住处在哪?”
戏班弟子领着他们来到聚贤楼后院的一间小院,这是魏青山的住处。沈少卿在书架上翻找,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戏词,里面夹着几张密密麻麻的账单,记录着近半年来的“支出”,数额巨大,收款人一栏写着“影”。
“看来魏青山也被‘影’势力胁迫过。”顾衍之道。
沈少卿却注意到,账单的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龙凤呈祥》藏玄机,第七场有真章。”
“第七场?”他立刻让人找来《龙凤呈祥》的戏本,翻到第七场——正是魏青山死时演的那一场,讲的是刘备过江娶亲,实则暗藏夺城之计。
“这出戏……会不会影射了什么?”沈少卿沉思道,“刘备暗指端王,娶亲暗指某种阴谋,夺城则是……谋夺国库?”
他让戏班弟子把第七场的戏服拿出来,一件刘备的蟒袍引起了他的注意。蟒袍的内衬上,用丝线绣着几个极小的字:“御书房,密道,夜三更。”
御书房?那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沈少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影”势力的手,已经伸到了皇宫里?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到沈少卿手中的蟒袍,脸色骤变:“这……这是魏班主给我的,让我转交……转交大理寺,说……说能救他的命……”
“你是谁?”沈少卿追问。
“我是……御书房的小安子,”小太监哆哆嗦嗦道,“前几天魏班主托人给我送了封信,说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让我帮忙把这蟒袍交给顾少卿,还说……还说戏班有内鬼,他活不了多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