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天色未亮,一阵久违的、尖锐刺耳的闹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小屋的宁静,也将相拥而眠的詹晓阳和刘小惠从睡梦中惊醒。
詹晓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准确地按掉了吵闹的闹钟。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周末的懒觉被中断,刘小惠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像只怕冷的小猫,更紧地往詹晓阳温热的怀里钻了钻,试图留住被窝里最后的暖意。
詹晓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惠儿,乖,我得起来了。今天约了黄爸爸在南春桥拿货款,还要去福利院参加活动。你再睡会儿,等我回来。”
刘小惠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但抱着他的手臂却没松开。
詹晓阳又温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手臂,轻手轻脚地起身。初春的清晨,屋内还有些凉意。他迅速穿好衣服,从床底下装鞋的纸箱里,精心挑了两双适合中年人体型和审美的、款式大方舒适的深色“大A”波鞋,用袋子装好。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重新蜷缩起来、似乎又睡着了的刘小惠,他笑了笑,轻轻带上门,走出了小屋。
街道上雾气朦胧,空气清冷。詹晓阳很快赶到了南春桥市场。
到达约定地点时,黄爸爸那辆熟悉的摩托车已经停在了老位置,黄朝彬也站在车旁,正帮着父亲整理东西。看样子,黄朝彬是打算等会儿跟父亲一起回家过周末。
“黄叔早!朝彬!”詹晓阳快步上前打招呼。
“晓阳来啦!周末还起这么早,辛苦你了!”黄爸爸看到詹晓阳,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黄朝彬也笑着朝詹晓阳点点头。
“应该的。”詹晓阳说着,将手里的鞋袋递过去,“黄叔,陈舅,没什么好带的,给您二位拿了两双鞋,走路穿着舒服点。”
黄爸爸一看,连忙摆手推辞:“哎呀!晓阳!你这孩子!又拿东西!这怎么好意思!”
陈舅也在一旁憨厚地笑着摇头。
这时,黄朝彬插话道:“爸,陈舅,晓阳哥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这鞋穿着确实舒服!”
有了儿子帮腔,黄爸爸这才半推半就地接过鞋子,嘴里还念叨着:“老是让你破费……这多不好意思……”
陈舅也感激地接过鞋子。
黄爸爸招呼陈舅去给其他摊点送货,陈舅便先开车走了。黄爸爸对詹晓阳和黄朝彬说:“走,忙了一早上,还没吃东西,桥下吃碗粿条汤去。”
三人来到市场桥下那家热气腾腾的早餐摊,找了张靠里的小方桌坐下。黄爸爸熟练地点了三碗招牌粿条汤,外加一碟油炸鬼(油条)。
等待的功夫,黄爸爸像往常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用旧报纸仔细包好的信封,递给詹晓阳:“晓阳,这是这周的货款,你点点数。”
詹晓阳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他看也没看,直接揣进了外套的内兜里。
黄爸爸点点头,喝了口热茶,随口说起生意:“最近天气暖了,生鹅长得快,进价稍微涨了点。不过还好,你年前定的利润空间够大,这点涨幅还能消化,对咱们零售价影响不大。”
詹晓阳认真地听着,回应道:“嗯,黄叔您多费心盯着行情。价格有变动随时告诉我,咱们好及时调整。市场这东西,瞬息万变。”
“我晓得。”黄爸爸应着,沉默了片刻,脸上忽然泛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自豪、激动和感慨的神情。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对詹晓阳说:“晓阳,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詹晓阳见黄爸爸神色郑重,也坐直了身子:“黄叔,您说。”
黄爸爸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眼神里闪着光:“下个月……我跟你婶子商量好了,准备把老家那住了快三十年的老房子扒了,起一座新的楼房!”
听到这话,詹晓阳心里微微一动,随即由衷地感到高兴。在潮汕农村,起新楼房是件大事,是家庭兴旺、生活改善的最直接体现。
他立刻笑着祝贺:“真的?黄叔!这可是大好事啊!恭喜恭喜!起了新楼,朝彬将来娶媳妇也更有底气了!”
黄朝彬在一旁听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
黄爸爸脸上笑开了花,但随即神色又变得无比感慨,他伸手用力拍了拍詹晓阳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晓阳啊……说起这事,黄叔……黄叔得好好谢谢你!”
詹晓阳连忙说:“黄叔,您这话说的……谢我什么呀?”
“谢你什么?”黄爸爸情绪有些激动,“要不是你去年年底找到我,带我做这狮头鹅的生意,给了我这条又稳当又赚钱的路子,我黄老三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能这么快就攒够钱起新楼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给詹晓阳听:“以前光靠养鹅再搞点其他副业,刨去一家老小的开销,一年到头能落下几个钱?紧巴巴的。可从去年年底跟你合作到现在,这才几个月?这狮头鹅的生意,加上你介绍的这些零散客户,挣的钱,比我之前几年挣得都多!实实在在的!这起楼的钱,大头就是从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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