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能看到灰暗的天空和连绵的水幕,但已被厚实的墙壁和魔法结界隔绝在外。
是谁出手相助?
露尔娜不知道,但怀中的安格尔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痛哼让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事情。
那层在冰冷洪流中顽强闪烁、吸取她魔力的粉紫色光晕,在传送完成的瞬间,如同完成了某种使命般骤然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安格尔的身体再次变得冰冷沉重,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下一秒就要断绝。
水流从他湿透的衣物和发梢滴落,在护理室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教授!有人吗!!”
露尔娜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最深切的祈求,在空旷而安静的护理室里清晰地响起。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仿佛抱着失而复得却依旧脆弱易碎的稀世珍宝。泪水无声地涌出,混合着脸上残留的水痕和血迹,沿着脸颊滑落,滴在安格尔苍白冰冷的皮肤上,晕开一小片温热又冰凉的湿痕。
医疗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位穿着高阶治疗师袍的人影带着凝重的神色匆匆而入,他们目光落在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狼狈不堪的露尔娜和她怀中那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身影上时,瞳孔皆是一缩。
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命运的余烬中,一丝微弱的火种被强行保存了下来。
——
...
——
阿尔图罗学院的地下庇护所,湿冷的石壁隔绝了外界的暴雨轰鸣,却隔绝不了那刺穿骨髓的警报余韵和压抑的啜泣。空气凝滞,混合着泥土、恐惧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焦味。
亚恒·萨斯背靠冰冷的石壁,蔚蓝的眼眸穿透昏暗的魔法灯光,仿佛能洞穿厚重的岩层,直视那片正被疯狂蹂躏的森林。
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微微颤抖。
有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空间的阻隔,牢牢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森林最幽暗的深处——那里,一股毁灭性的、混乱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邪恶源点,正疯狂汲取着森林的生命力,将万物拖入狂乱。
那是源头,是灾厄的核心。
勇者的血脉在低吼,天圣武装的印记在他右臂小臂下隐隐发烫,像一块烙铁,无声地催促着他。
就如同他面对邪教徒的折磨时,望着痛苦的优妮而第一次觉醒了勇者血脉中的天圣武装时一样,那股几乎要点燃他内心的愤怒直直地指向森林深处。
“不能躲在这里,我应该还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低语在喉间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身为萨斯家族最后的血脉,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那份铭刻在骨血里对灾厄的感知与对抗本能,让他无法安坐。
亚恒猛地起身,目光如炬,扫过庇护所中瑟缩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角落的两个身影上。
特雷西·加尔,骑士团长之子,身形魁梧如沉默的铁塔。他正一遍遍擦拭着手中那面巨大的塔盾,盾面新旧交错的划痕,如同他内心无声的焦灼。
指腹反复摩挲着盾牌边缘一处细微的凹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为骑士之子,他心底那守护的信条在血液里奔涌,等待是种煎熬,是对骑士誓言的亵渎。
他理应站在前线与高年级学长学姐一同战斗,用盾牌筑起防线。
另一侧,倚着冰冷石柱的蓝发少年——怀特·沃尔夫冈,双臂环抱,微眯的狼眸深处跳动着桀骜与不耐,更有一丝对森林深处狂暴气息的本能厌恶。
雨水敲打地面的节奏,森林深处传来的、常人无法感知的哀鸣与狂躁,透过厚重的石壁刺痛着他的神经,如同无数细针扎在皮肤上。
束缚感让他肌肉紧绷,喉间压抑着低低的、野兽般的咕噜声。苍狼之血在呼唤战斗,呼唤撕碎那些破坏自然法则的狂乱之物。
亚恒走到他们面前,声音沉稳,穿透庇护所的压抑:“特雷西,怀特。森林核心的异变源头必须清除。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唤灾厄。”
他顿了顿,右手下意识地按在隐隐发烫的小臂上,“我打算去试一下,否则这样下去,魔物总会攻入学院。”
特雷西抬起头,眼神坚毅如磐石,没有丝毫犹豫。他站起身,塔盾顿地,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声响,高大的身躯带来一股厚重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无需言语,他只是沉稳地点点头,站在了亚恒身侧。
怀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近乎野性的弧度。他推开石柱,站直身体,蓝发下的狼眸锐利如刀,扫过亚恒按着小臂的手,又瞥向那隔绝了灾难景象的出口方向。
指间倏然跳跃起几缕细微的蓝色电弧,噼啪作响,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无声的战吼。
没有多余的交流,亚恒的责任与血脉指引,特雷西的守护信念,怀特的血性与战斗本能,在灾难的熔炉中瞬间熔铸成同一块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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