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最近的小日子,过得相当舒坦。外面的大明江山虽然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跟商量好了似的轮番上阵,但他王神医在淮安府这一亩三分地里,却是稳坐钓鱼台。药铺生意红红火火,分号开了一家又一家,银钱赚得盆满钵满;家里娇妻张小曼温柔体贴,把他伺候得跟大爷似的。他几乎快要忘记诏狱的阴冷和薛贡那盯着他裤裆的恶意眼神了。
当然,他也从胡从中、刘呈等人偶尔的交谈中,零星听到些外面的风声。什么阉党余孽阮大铖又在南京上蹿下跳啦,什么复社的君子们与之斗得不可开交啦……对这些,王鼎的态度很明确:关我屁事!老子就是个开药铺的,赚钱养家,谁当权都少不了生病吃药不是?他打定主意,坚决不掺和这些文人党争,太危险!而且,大明都要完蛋了,争个毛线!当然,关于这点,没法和别人说。
这天,王鼎正在济世堂总号的后堂,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盘点着这个月的盈利,琢磨着是给张小曼再添置一套头面首饰,还是给自己那日渐丰盈的小金库再加固一下时,前面的伙计宁小筛连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一种看到了神仙下凡的惊艳表情。
“东…东家!前面来了几位客人,衣着气度不凡!说是您的朋友,特意来拜访!”
“朋友?”王鼎放下账本,有些疑惑。他在淮安的朋友圈,胡从中、刘呈他们来药铺都跟自己家后院似的,从不这么正式通报。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信步走到前堂。这一看,好家伙!
只见药堂里,原本等着抓药的病人和家属,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一个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惊叹和好奇。而在那里,站着四五个人。为首的两位,男的身姿挺拔,面容俊雅,自带一股风流名士的气场,正是许久未见的冒辟疆,他身旁依偎着一位女子,更是让整个济世堂都仿佛亮堂了几分。那女子容貌秀丽绝伦,气质雍容华贵中又带着一丝清冷,宛如空谷幽兰,瞬间把药铺里弥漫的草药味都净化成了仙气。
王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是历史上与陈圆圆齐名,让无数才子魂牵梦绕的董小宛。
济世堂的伙计们,包括自诩见过点世面的马小六,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手里的戥子忘了放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董小宛,差点没把口水流出来。那些抓药的客人也忘了病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是哪家的仙女下凡了。
王鼎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道:乖乖!这冒公子真是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上次带个陈圆圆,这次带个董小宛,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普通男人活了!
他赶紧迎上前去,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哎呀!冒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小小的济世堂来了!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冒辟疆拱手还礼,笑容温润:“王兄,别来无恙?听闻你新婚燕尔,本不便去府上叨扰,正好借此机会,来你这大名鼎鼎的济世堂参观一番,顺便探望故人。”
这时,胡从中和刘呈也从旁边笑着走了出来,原来他们是陪同前来的。胡从中笑道:“王老弟,冒公子此次专程来淮安,是与淮安望社有事相商,知道你在此地,特意前来一叙。”
王鼎这才明白过来,心中自然是喜出望外。虽然打定主意不掺和党争,但冒辟疆这样的顶级流量名士能亲自登门,那可是给他脸上贴金啊!他连忙将众人让至后堂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小客厅,吩咐伙计上好茶。
“冒公子当年救命之恩,王鼎没齿难忘!今日恩公驾临,真是蓬荜生辉!”王鼎这话倒是发自肺腑,虽然冒辟疆的“救命”更多是顺势而为,但没有他那层关系,自己在南京恐怕更难过关。
冒辟疆连连摆手:“王兄切莫如此,你我朋友相交,何必拘泥。倒是王兄,如今这济世堂生意如此兴隆,堪称淮安药业翘楚,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众人寒暄几句,王鼎主动提出,晚上在曲江楼设宴,为冒辟疆和董小宛接风洗尘。
当晚,酒楼雅间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王鼎作为东道主,自然是热情招待。席间言谈甚欢,从金陵旧事谈到淮安风物,从诗词歌赋谈到……呃,主要还是诗词歌赋,毕竟在座的都是文化人。
董小宛落落大方,言语得体,她微笑着对王鼎说:“先生多才多艺,医术精湛,仁心侠义,更难得的是……嗯,圆圆姐姐当初,真是好眼光。”
王鼎听得心里一荡,又是一紧。荡的是被董小宛这样的绝色美人夸奖,紧的是……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同在席上的刘嘉。
果然,刘嘉原本还带着浅笑的脸,在听到“圆圆姐姐”和“好眼光”时,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却忍不住朝王鼎多望了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甚至还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王鼎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只能尬笑两声,举起酒杯:“董姑娘过奖了,过奖了,喝酒,喝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