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衙的地牢深藏在地下三丈处,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霉味混合的刺鼻气息。火把插在墙上,偶尔发出的爆裂声,将晃动的影子投在长满青苔的石壁上。水珠从拱顶渗出,沿着墙壁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蛇。
王德忠被铁链呈字形锁在刑架上,肥硕的身子不停哆嗦,汗水浸透了脏污的里衣。他的官袍早被剥去,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上面有几道新鲜的鞭痕,渗出的血珠与冷汗混在一起,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嗒、嗒、嗒——
规律的脚步声从石阶上传来,每一步都像踩在王德忠紧绷的神经上。他艰难地抬头,看见一双玄色锦靴踏着水洼走来,靴面上金线绣的龙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陛、陛下...王德忠的牙齿不住打颤,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哗啦作响。
萧彻在太师椅上坐下,黑色貂裘披风垂落在地,沾上了地牢的污水也浑不在意。他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叩,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更鼓。
王德忠。萧彻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把你知道的,关于赵明德的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王德忠的喉结上下滚动:下官...下官真的只知道赵总督扣下了赈灾银,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莫离从阴影中走出,黑色劲装让他几乎与地牢的黑暗融为一体。他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本蓝皮账册,直接摔在王德忠汗涔涔的脸上。
账册落地,翻开的页面上赫然记录着:
「九月十五,拨精米两千石,由漕帮押运至北境大营,收货人赵怀远签押。」
这些送往北境的粮草,作何解释?莫离的声音像淬了冰,赵怀远是谁,需要我提醒你吗?
王德忠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肥厚的嘴唇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他当然知道赵怀远是谁——江南总督赵明德的亲侄子,北境驻军的副统领。
这...这是...王德忠的眼珠乱转,是...是正常的军粮调拨...
萧彻突然起身,玄色披风在火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那为何不走兵部文书?为何要深夜装船?为何...他猛地掐住王德忠的下巴,要用死囚冒充漕工?
王德忠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想到皇上连这种细节都掌握了。
萧彻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在王德忠眼前缓缓展开。羊皮纸上的火漆印鉴赫然是一只展翅的雄鹰——北燕国师的独有标记。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萧彻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王德忠如坠冰窟,说,赵明德与北燕国有什么勾结?
北燕?!王德忠猛地抬头,铁链哗啦作响,眼中满是惊恐,陛下明鉴!下官真的不知道赵总督通敌啊!
萧彻不紧不慢地将信纸翻转,露出背面一行小字:「腊月初八,雪拥蓝关,可举大事。」
不知道?萧彻冷笑,那这封盖着北燕国师印鉴的信,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密室暗格里?
王德忠如遭雷击,肥胖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封信明明已经...他突然意识到失言,猛地咬住舌头,鲜血从嘴角溢出。
萧彻与莫离交换了一个眼神。莫离会意,上前一步,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银刀。刀身薄如蝉翼,在火光下泛着寒光。
王大人。莫离用刀尖轻轻划过王德忠的脖颈,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你知道西厂有一种刑罚,叫千层糕
王德忠疯狂摇头,铁链哗啦作响。
莫离凑近他耳边,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就是用这种刀,一片一片地削下犯人的皮肉,要削满一千片人才会断气。上个月有个硬骨头,撑到七百三十一片才招供...
我说!我说!王德忠崩溃地哭喊起来,腥臊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是赵总督!都是赵总督的主意!
两个时辰后,萧彻面色阴沉地走出地牢。冬日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显出几分肃杀之气。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地牢里的浊气全部吐出。
县衙后院的石亭里,林晚星正与萧玉瑶对弈。见萧彻走来,林晚星立刻起身相迎,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君山银针。
问出来了?她轻声问道,敏锐地注意到萧彻指尖沾着的血迹,连忙用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
萧彻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示意莫离解释。
莫离低声道:北燕国师慕容铎去年观星象,预言今年冬季将有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灾。他们联合了西戎、南诏、东胡三个小国,暗中联络赵明德等十二名边关要员。
林晚星手中的棋子地落在石桌上:十二名?
不止。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二品到七品,遍布三省六部。他们一方面截留赈灾款项,一方面囤积御寒物资。等雪灾来临,百姓饥寒交迫时...
朝廷拿不出赈灾物资,民心大乱。莫离接话,眼中寒光闪烁,届时北燕联军趁机南下,赵明德等人打开边境关卡,里应外合。
萧玉瑶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棋篓:他们疯了吗?引狼入室!
事成之后,萧彻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许诺他们裂土封王。赵明德得江南十州,其余按大小分封。
林晚星捡起散落的棋子,眉头紧锁:那北燕国师的预言可信吗?
萧彻终于喝了口茶,点头道:钦天监上月密报,紫微垣偏移,天市垣暗淡,星象确有异动。张天师夜观天象,断言今冬必有大寒。
一阵夜风突然袭来,吹得亭边竹林沙沙作响。一片竹叶飘落在石桌上,叶尖还带着霜痕。萧彻盯着那片叶子,手指缓缓收紧,青瓷茶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
弹丸小国,他一字一顿,眼中杀意凛然,竟敢觊觎我泱泱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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