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把手机轻轻放回口袋,抬头望了眼天边。
夕阳早已沉入海平面之下,余晖在远处的波光中悄然褪去,礼堂外的风渐渐变得清冽,吹动了檐角悬挂的风铃,发出细微而悠远的响声。
他缓缓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裤脚上沾着的微尘,转头看向苏瑶,向她伸出了手。
苏瑶抬眼,指尖轻触他的掌心,顺势握住,借力站起。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并肩朝礼堂外走去。
身后那扇厚重的木门在风中轻轻合拢,发出一声低沉而温柔的闷响,仿佛为一段旧时光画上了句点。
归途中,林玄率先开口,声音低缓却清晰:“爸妈明天早上到。”
苏瑶点点头,发丝随风轻扬:“厨房已经准备了他们爱吃的菜,房间也重新收拾过了,被褥都晒过,暖和。”
林玄轻“嗯”了一声,目光柔和:“你都想得真周到。”
第二天上午九点,林家老宅门前陆续驶来几辆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带起细碎的尘土。
最先抵达的是林玄的三叔一家,手里提着两筐还带着草叶清香的土鸡蛋,一包油亮红润的腊肉。
林玄迎出门外,接过沉甸甸的礼物,笑着往屋里引。
“小玄长高了!”三婶一把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欢喜,“比以前壮实多了,脸也有了棱角,看着就福气厚实。”
林玄笑了笑,嗓音温润:“您还是一样精神,气色比去年还好。”
随后亲戚们接踵而至。有人拎着竹篮,里面装满了刚从地里摘下的嫩绿蔬菜;
有人抱着用红布仔细包裹的礼物,说是祖传的小物件;还有人特意从山里赶早,摘了一筐晶莹剔透的杨梅,说是“给新人添点甜”。
林玄一一招呼,递水、搬凳、引路,动作干净利落,不慌不忙。
苏瑶站在院子另一侧,小心翼翼扶着一位年迈的姨婆在藤椅上坐下,又端来一杯温度恰好的温水。
老人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放,眼中泛着泪光:“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追鸡……一眨眼,就要当新娘子了。”
中午饭前,林玄父母的车稳稳停在院门口。母亲一下车便四处张望,目光在台阶上一扫,看见林玄的身影,立刻加快脚步走过去。
她上下细细打量他一遍,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声音微微发颤:“瘦了。”
林玄低下头,语气温顺:“没瘦,最近吃得很好。”
母亲又拉起他的手,指腹缓缓划过掌心粗糙的茧子,眉头微蹙:“这茧子……不是做家务磨出来的吧?”
林玄沉默片刻,没有回答。
母亲眼圈悄然泛红,声音轻得像风:“这几年,难为你了。”
父亲站在一旁,神情沉稳,抬手重重拍了拍林玄的肩膀:“你现在成家立业,我们也就安心了。”
林玄点头,目光坚定:“我会好好过,过得让你们放心。”
下午,众人聚在宽敞的客厅里喝茶闲聊。有人掏出手机翻出婚礼场地的照片,屏幕在人群中传递,引来一阵阵惊叹。
“这地方真漂亮!跟画儿似的!”
“海景配白纱,风吹裙摆,跟电视里的浪漫场景一模一样!”
“你们打算几点开始仪式?”
林玄坐在沙发左侧,苏瑶依偎在他右侧,两人肩并着肩,距离近得仿佛共享同一片呼吸。
“十一点。”林玄答道,“那时候阳光最亮,海面也最蓝。”
“要不要请个主持人热闹一下?”
“不用。”苏瑶轻轻摇头,笑容恬静,“我们自己说就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音乐呢?总得放点喜庆的吧?”
“放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就够了。”林玄望着她,语气笃定,“别的都省了,简单点,反而更真实。”
话音刚落,角落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哼,只唱了一句,便惹得满屋子人哄然大笑,笑声在屋梁间回荡,连窗外的鸟雀都被惊飞。
傍晚开席,两家长辈围坐一桌,气氛融洽。
林母夹了块鲜嫩的鱼肉放进苏瑶碗里,语气温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拘束,想吃什么就拿。”
苏瑶轻声应下,低头抿了一口汤,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林父啜了口茶,转向林玄:“婚礼那天的流程都定好了吗?”
“定了。”林玄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先签婚书,再走仪式,结束后请大家吃饭,不搞花架子。”
“简单点好。”林母笑着点头,“现在年轻人不喜欢繁文缛节,我们也不讲究那些虚礼。”
饭吃到一半,苏父忽然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地看着女儿:“小瑶,爸问你一句,林玄这些年……是不是一直等着你?”
苏瑶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林玄脸上。
林玄没有闪避,静静回望着她,眼神深邃如潭。
“是。”苏瑶声音很轻,却清晰坚定,“他一直在等我回来。”
苏父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释然与欣慰:“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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