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走出金銮殿时,日头已经偏西。他没回府,也没去工部,而是径直拐进了兵部值房。亲信校尉正在整理案卷,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
“把去年的三份边关布防图拿来。”赵承渊一边脱外袍,一边说,“要旧的,别用新的。”
校尉一愣,但没多问,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三卷泛黄的图纸。赵承渊接过,一张张摊开看了看,点头:“就这几张。”
他让人重新加盖兵部火漆印,又命文书用急递格式封进紫檀匣子,匣面烫金写着“边关防务·密·限尚书亲启”。最后,他亲手把匣子放在临窗的案几上,阳光正好照在火漆印上,反着光。
“今晚谁都不能进这屋子。”他说完,转身出门,在廊下站定。
冷霜月已经在等了。她靠在柱子边,手里摩挲着一把小刀,刀刃映着夕阳发红。
赵承渊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铃递给她:“子时前,铃响三声,你不用动。要是两长一短——他们来了。”
冷霜月接过铃,指尖一滑,摸到内里藏着的磁石和簧片。这是老物件了,拆自赵承渊早年做的木鸢。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穿了不该穿的衣?”
“对。”赵承渊点头,“如果他们穿的是皇城司的软甲,你就别急着抓人。让他们拿图走。”
冷霜月皱眉:“放他们走?”
“我要看这条线能牵到谁。”赵承渊笑了笑,“鱼饵都摆好了,总得让鱼咬钩吧。”
冷霜月没再问,只是把铜铃系在腰带上,身形一闪,跃上房梁,消失在横木之间。
赵承渊站在廊下又看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进出,才缓步离开。他没走远,就在隔壁的签押房坐着喝茶,眼睛盯着值房门口。
天黑透了。
子时还没到,签押房的灯突然灭了。赵承渊吹了口茶沫,放下杯子,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铜铃没响。
但他知道,人已经来了。
值房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翻了进来。那人动作很轻,落地无声,直奔案几而去。他看了一眼紫檀匣,伸手就拿。
这时,铜铃发出两长一短的响声。
赵承渊嘴角一扬。
房梁上的冷霜月睁开了眼。她没动,只将双刀缓缓抽出半寸,目光死死盯住那个黑影。
那人拿了匣子,转身就要走。可就在他踏向窗台的一瞬,另一道黑影也溜了进来。两人碰了个照面,都没说话,互相点了点头,一起往外退。
冷霜月眯起眼。
不对劲。
这些人走路的姿态太整齐了,像是受过统一训练。而且他们的脚踝处,露出一截暗灰色的布料。
那是皇城司夜巡专用的软甲衬里。
她屏住呼吸,继续看。
两个黑影刚跳上窗台,第三、第四个人又进来。接着是第五、第六、第七个。七个人排成一行,动作一致地翻出窗外,像是一队操练过的士兵。
冷霜月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东厂残党的风格。东厂的人习惯独来独往,最多两人一组。这么整齐的行动,更像是……正规军。
她悄悄从房梁滑下,贴着墙根追了出去。
赵承渊在签押房听见脚步声渐远,立刻起身跟上。他没点灯,借着月光一路走到后巷,看见冷霜月蹲在墙角,手里捏着一块撕下来的布条。
“给他们跑了三个。”冷霜月低声说,“但这个我留下了。”
她摊开手,是一块五爪龙纹的护肩,做工精细,针脚严密,确实是皇城司的制式装备。
赵承渊接过,翻到内衬,上面有个淡淡的“王”字,墨迹未干,像是新写的。
他手指轻轻擦过那个字,系统界面立刻弹出提示:
【检测到皇家气息】
他笑了。
“果然——内鬼比外敌更危险。”
冷霜月看着他:“现在怎么办?追?”
“不。”赵承渊摇头,“让他们把假图带回去。咱们要查的是,谁在用皇城司的人干东厂的事。”
他把护肩收好,又把那件软甲展开看了看,发现肩线比标准款窄半寸,明显是改过的。
“有人想伪装成皇城司。”他说,“但改衣服的时候,忘了改尺寸。”
冷霜月点头:“我去查这批软甲的发放记录。”
“别急。”赵承渊拦住她,“你现在去,等于告诉对方我们发现了。等明天,正常调档,不动声色。”
冷霜月想了想,同意了。
两人回到值房,赵承渊把紫檀匣重新放回原位,又在案头添了杯冷茶,假装自己回来过。然后他才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
“对了。”他回头,“你刚才在房梁上,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冷霜月一怔:“松香。”
“嗯。”赵承渊点头,“东厂特制火漆的味道。他们临走前,还在门框上蹭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蜡屑,放在掌心。烛光下,蜡油泛着暗红色的光。
“这不是尚工局的配方。”他说,“是东厂私炼的。说明这群人,确实和东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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