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驻区内那场由法圣奥托与圣骑士罗兰精心策划、却如同跳梁小丑般迅速破产的逼宫叛乱,在莱恩·多恩凭借《龙廷-联军协防备忘录》正本的法理优势和玛拉·影刃掌握的私藏物资铁证的双重打击下,尚未真正掀起波澜,便已土崩瓦解。首恶奥托与罗兰及其核心党羽被当场拿下,镣铐加身,押入黑石镇地牢深处那阴冷潮湿、符文密布的囚室,等候最终的命运裁决。参与哗变的联军士兵在认清真相、目睹铁证后,大多面色羞愧、眼神闪烁地扔下了手中武器,垂头丧气地回归本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却又无地自容的复杂情绪。表面上看,一场足以从内部撕裂、彻底摧毁龙廷防线的巨大危机,似乎已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落地平息,龙廷再次展现了其强大的控制力和应对突发危机的效率。
然而,端坐于黑石镇领主城堡最深处的莱恩·多恩,却远没有外界看上去那般轻松。他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没有丝毫胜利后的喜悦,反而凝聚着比面对魔潮主力时更加凝重的思虑。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黑曜石桌面,发出规律而轻微的笃笃声,在寂静的作战室内回荡,仿佛在计算着某种极其复杂的棋局。叛乱的火种并未被彻底踩灭,只是被强大的外力暂时压入了厚厚的灰烬之下。奥托和罗兰虽被擒,但他们精心散布的关于“秘宝”的恶毒谣言、肆意挑起的对资源分配不公的深切不满情绪、以及联军内部根深蒂固的派系矛盾和败军带来的绝望颓废感,依然像无形无质却致命无比的瘟疫,在驻区的每一个角落悄然蔓延、渗透。那些被迫放下武器的士兵,心中是否真的心服口服?还是仅仅迫于形势,将怨恨更深地埋藏了起来?那些始终持观望态度、态度暧昧不明的军官,尤其是那位沉默得令人不安的联军将领莱恩,他此刻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他的沉默,是表示臣服,还是更深层次的、等待时机的蛰伏?这场未遂的叛乱,就像一颗精准切入肌体的恶性毒瘤,虽然以最快速度切除了最明显、最活跃的部分,但那些肉眼不可见的致命毒素,是否已经悄然渗入了健康的组织,随时可能在另一个始料未及的部位引发新的、更危险的溃烂?
在魔潮大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内部资源极度匮乏至接近崩溃边缘的当下,龙廷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来自内部的、哪怕是最微小的、最细微的动荡和摩擦。单纯的擒获首脑、以强力暂时压制,远不足以根除这深入骨髓的隐患。必须用一场迅捷、猛烈、冷酷且——至关重要的——完全符合法理和既定程序的雷霆手段,彻底犁庭扫穴,铲除所有叛乱的土壤,震慑所有心怀不轨、蠢蠢欲动者,同时,又必须最大限度地安抚和稳定那些占绝大多数的、被迫卷入或持中立态度的联军官兵,将内耗降至最低,将人心重新凝聚起来。这是一场需要在钢丝上跳舞的精准操作,既要展现铁血无情,又要彰显公正秩序。
风暴看似平息后的次日黎明,天色依旧被浓重的魔云笼罩,昏沉黯淡,仿佛永远也迎不来真正的曙光。在黑石镇领主城堡那间气氛永远凝重如铅的作战室内,一场关乎如何最终处置此次叛乱、彻底稳固后方、凝聚人心的关键会议正在紧张进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去后的冷冽,以及一种大战将至前的压抑寂静。
托尔克第一个猛地站起身,他魁梧如山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砂锅大的、布满老茧的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会议桌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杯盏嗡嗡作响。“陛下!”他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奥托、罗兰那两个老而不死的匹夫!还有他们手下那群喂不熟的鬣狗!罪该万死!千刀万剐!竟敢在魔潮围城、生死存亡的关头从背后捅刀子!依我看,没什么好审的!浪费时间!把他们全部拖到阵前,当着所有联军残兵败将的面,当众砍了!把人头用长矛挑起来,就挂在南北交界处的旗杆上示众!让所有还喘气的人都看清楚,背叛龙廷、煽动内乱是什么下场!看谁以后还敢有半分异心!”他的方案充满了武将的直率与暴烈,主张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恐怖来震慑、碾碎一切不安分的因素,信奉乱世当用重典,而且是最重的典。
他的话音未落,玛拉·影刃的身影便如同从墙壁阴影中剥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她依旧一身紧束的黑衣,面容隐在兜帽的暗影下,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锋锐:“托尔克将军的愤怒,我可以理解。叛徒确实该死。”她先是肯定了托尔克的情绪,随即话锋一转,“但是,简单粗暴地处决首恶,并不能从根本上铲除隐患。奥托和罗兰经营多年,其党羽盘根错节,并未被完全肃清。他们散布的谣言仍在阴暗角落里悄然传播,那些因资源短缺而产生的不满情绪仍在发酵。我建议,由‘影蛛’暗中出手,对已知的、证据确凿的叛乱骨干分子,进行精准的、无声的清除。可以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或者让其彻底‘失踪’。同时,加大情报渗透与监控力度,编织一张更密的网,监控所有可疑人员的一举一动,将任何可能再次燃起的叛乱火苗,在萌芽状态就彻底掐灭,不留任何后患。”她的方案更倾向于隐秘、精准和彻底,试图用看不见的、却无处不在的手,来维持一种表面的、紧绷的稳定,将危险消灭在无声无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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