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官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作战室里来回疾走,军装外套早已甩在一边,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口大开。他双眼布满骇人的红血丝,眼袋乌黑,显然是一夜未眠。沙盘旁散落着无数推演用的棋子、比例尺和写满潦草计算的纸张。
“还有天理吗?!啊?!还有王法吗?!” 白长官猛地停下,一巴掌拍在铺满地图的桌面上,震得几个棋子跳了起来,他冲着屋里同样精神萎靡的参谋们,也像冲着无形的赵振怒吼,“从昨天晚上推演到现在,十几个钟头了!老子亲自上,参谋部轮流上,各种法子都试遍了!一次!就他娘的一次接近的战果都没有!连边都摸不到!”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赤塔简图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攻坚战!他赵振打的是城市攻坚战!是巷战!从古到今,从龙国到外国,哪场惨烈的城市争夺战不是绞肉机?咱们国内多少次攻城不是尸山血海填出来的?!他赵振倒好,十五个钟头,阵亡一百一十二人?!一百一十二人!” 他反复强调这个数字,仿佛要用声音把它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脑子里,“这他娘的是去城里逛了一圈,顺便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毛子吗?!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啊?!”
他的吼声在室内回荡,带着一股近乎崩溃的困惑和不服。这种战果,完全颠覆了他数十年戎马生涯积累的所有战争经验和直觉。
李长官坐在靠墙的一张老藤椅上,同样是一脸疲惫,眼下乌青。他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浓茶,却没喝几口。相比白长官的外放暴怒,他的困惑更加内敛,但也更深沉。他自诩熟读兵书,实战经验丰富,用兵以稳健着称,可任凭他如何复盘推演,将自己代入赵振的位置,给予自己所有能想象的优势条件,最终推演出的伤亡数字,依然是赤塔战报的十倍、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这种巨大的、无法逾越的差距,带来的是一种智力上的挫败感和认知上的眩晕。
他放下茶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问出了另一个可能找到答案的方向:“健生啊,消消火。光吼解决不了问题。咱们不是派过几批军官,去赵振那个‘龙国陆军士官大学’镀过金、学过艺吗?去问问他们,他们的校长打出这种惊世骇俗的战果,用的会不会是学校里教的什么秘传战法?他们上课的时候,就没听教官提过一星半点?”
白长官闻言,火气非但没消,反而更旺了,他几步走到李长官面前,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问过了!老子早就让副官去挨个问过了!你猜他们怎么说?那帮小子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们说,赵振这个校长,压根就没给他们上过一堂课!连去学校视察、训话都没有过!他自己的军校,他自己都不去看一眼!你说说,这算哪门子的校长?!啊?!”
他越说越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老子当初还觉得,派人去他那儿学点新东西,看看他的底细,是步好棋。结果呢?学是学了些操典、队列、新武器操作,可核心的东西,毛都没摸着!赵振这龟儿子,藏得太深了!他建这个学校,恐怕就是个幌子,就是个筛子,用来筛看他想让别人看的东西!真正的本事,不知道捂在哪个裤兜里呢!”
李长官听着,眉头锁得更紧了。连自己军校的学生都接触不到核心,这说明赵振对这套战法的保密程度高得吓人,也说明其价值远超寻常。这种深不可测的掌控力和信息隔离,让赵振在桂系这些老牌军阀眼中,更加神秘和可怕。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窗外隐约的虫鸣。作战室里的其他军官也低着头,不敢出声。那份来自北方的战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自认为知兵善战的将领心上。它不仅宣告了一个强敌的崛起,更宣告了他们所熟悉、所依赖的那套战争逻辑的彻底过时。不理解,无法理解,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由“一百一十二人”构筑起的、冰冷而坚固的现实。赵振就像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无法逾越的险峰,而他攀登的方式,对山脚下的人来说,完全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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