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钱程被手机震动惊醒。他下意识摸向枕边,屏幕上外卖软件今日限接三单的提示像根冰锥刺进心里。过去五天12单外卖让他尝到了甜头,三单四五千的收入,足够让这个父母双亡、在城市独自打拼的年轻人,在出租屋发霉的墙皮前短暂畅想——不用再在暴雨里拼命赶路,不用对着积分商城里4000积分的强身健体药水望眼欲穿。
霉味浓重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钱程的目光扫过阳台角落那辆布满锈迹的旧电动车。车把上褪色的防滑套还留着他缠绕时的指纹,车筐里歪歪扭扭地塞着半瓶机油,瓶身标签早已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十八岁那年双亲因意外离世的场景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急救车尖锐的鸣笛声、医院走廊冰冷的瓷砖、律师宣读遗嘱时那句债务由长子继承......这些年,他睡过桥洞、当过搬运工,在社会的底层摸爬滚打,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
系统,打开积分商城!钱程对着空气低吼。淡蓝色的界面如潮水般漫过视网膜,右上角330积分在闪烁。1积分兑换10元现金的规则下,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全部兑换。手机接连弹出到账提示音,3300元、6600元......当最后一笔交易完成,银行账户里元的数字刺得他眼眶发烫。转账界面跳动时,他的手指悬在键上三秒——最终给老家的孤儿院捐了5000元——那是他年少时短暂栖身过的地方;5000元存进定期,剩下的9800元塞进床底铁盒,铁盒边角还刻着他十岁时歪歪扭扭的名字缩写,那是他为未来攥紧的希望。
系统,派送任务!钱程抓起工装外套冲出门时,楼道灯泡突然滋啦闪烁两下。机械的提示音竟带着电流般的兴奋:检测到宿主在新手阶段表现优异,即日起每日可接五单!另赠送限时道具【五折优惠卡】,使用后兑换道具所需积分减半!他在楼道里猛地刹住脚步,后背撞上斑驳的墙面,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2000积分就能兑换强身健体药水,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目标突然触手可及。工装口袋里,那张淡蓝色的虚拟卡片正泛着微光,仿佛在提醒他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一单:无声世界的光
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坐落在城郊一片梧桐林深处,老旧厂房改造的建筑外墙爬满褪色的卡通贴纸。钱程抱着装有定制教具的纸箱推开门,消毒水混着蜡笔的气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橡皮泥味道。教室里十几个孩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左侧穿条纹衫的男孩正用头一下下撞墙,发出沉闷的声;中间扎马尾的女孩对着墙壁不停拍手,手掌已经泛红;角落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把蜡笔往嘴里塞,口水浸湿了画纸,在地面晕开深色的痕迹。
小朋友,这个会发光哦。钱程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声。他打开教具盒里会旋转的星空灯,暖黄色的光点投射在天花板上,化作流动的银河,在墙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小女孩突然停止啃咬蜡笔,睫毛颤动着歪过头,发梢扫过他手背,带来一阵酥痒。当彩色光点映在她眼底时,钱程小心翼翼地把拼图递过去,塑料拼图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我们拼城堡好不好?
女孩的手指悬在积木上方颤抖许久,终于轻轻按住一块蓝色的。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女孩浑身剧烈颤抖,手中的积木掉落。钱程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将她护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儿时母亲哼唱的童谣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女孩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小手试探着抓住他工装的衣角,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上的补丁。
别怕,我在。钱程擦掉女孩脸上的泪水,指腹触到她脸颊上未干的蜡笔痕迹。当他把完整的积木城堡摆在女孩面前时,那张总是茫然的小脸终于绽放出笑容——像初春融雪的溪流,带着让人心颤的纯净。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因特殊关怀行为,额外奖励10积分。但钱程更在意的,是女孩仰头看他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聚焦的光亮。
第三单:山路上的生死奔跑
通往山村诊所的盘山土路在暴雨后变得泥泞不堪,电动车轮胎碾过石块时溅起的泥水,在钱程裤腿上绽开深色的花。车筐不断撞击着装有胎心监测仪的泡沫箱,发出令人心悸的声。突然,前轮陷入暗坑,整个车身猛地倾斜,钱程本能地护住箱子翻滚落地,膝盖在尖锐的石子上擦出两道血痕,鲜血迅速渗入沾满泥浆的裤腿,混合着雨水流进鞋子里,带来一阵刺痛。
暴雨在这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安全帽上,发出密集的声。钱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尝到嘴角咸腥的味道。电动车前轮已经变形,车轴发出刺耳的声。他咬咬牙,索性扛起箱子徒步前行,每走一步,泥浆都像有无数只手在往下拽,运动鞋与地面分离时发出的声响。怀里的泡沫箱越来越沉,手臂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医生在电话里的嘶吼:孕妇大出血!仪器必须两小时内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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