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炎正策马追杀,眼看着距离帅旗越来越近,突然眼前溃兵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在前面陡然出现一支逆流而立的军阵,为首一将浑身浴血,独臂持刀,目光如同燃烧的炭火,正是张能!
“挡我者——死!” 李嗣炎咆哮如雷,速度丝毫不减!
战马嘶鸣,巨大的斩马刀借着马势,朝着张能当头劈下!这一刀,凝聚了他追杀李定国的所有怒火!
张能瞳孔猛缩,那恐怖的刀锋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但他没有退!他猛地一夹马腹,竟是不闪不避,独臂擎刀。
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格挡!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李嗣炎——!!”
“铛——!!!!!”
一声恐怖巨响!火星爆发般喷溅!肉眼可见的冲击震动雨幕,以两刀交击点为中心扩散开来!
张能手中的战刀宛若朽木般应声而断,斩马刀刀锋余势未消,带着无匹的力量,狠狠劈在张能的铁盔之上!
“咔嚓——噗!”
铁盔如同纸片般被劈开,刀刃深深嵌入张能头颅!下一秒寒光闪过,张能那魁梧的身躯从脖颈处一分为二。(斜劈)
战马悲鸣一声前蹄跪倒,将主人的尸体,重重摔落在泥泞的血泊之中。
李嗣炎看也未看倒下的尸体,战马毫不停顿,从张能残破的尸身旁一掠而过!
他的目标,只有前方在溃兵中隐现的“安西王李”帅旗!而在张能身后的那两千余名士兵。
在亲眼目睹主将瞬间惨死后,那股临时被激发的余勇,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吞噬,纷纷弃械跪地。
..............
防线,崩溃了。
李定国在亲兵死命簇拥下汇入溃逃的洪流,目标只有一个——谷口!那是逃下台地,脱离这屠戮战场的唯一生路!
然而谷口本就狭窄,此刻更是被彻底堵死!先前拥堵在谷道中,未能登台参战的后军,被箭雨和溃兵冲击的部队,加上此刻涌来的中军左翼败卒。
…数不清的人马,在谷口前狭窄的斜坡上挤成一团,几乎是水泄不通。
怒吼声、咒骂声、推搡踩踏的惨叫声,汇成一片令人绝望的死亡喧嚣。
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死死顶在谷口岩壁上,动弹不得!无数人被挤倒在地,瞬间被慌乱的脚板踩踏成肉泥!
谷口,已成吞噬生命的血肉磨盘!
李嗣炎率领的常胜军追兵,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正在后面疯狂砍杀,步步逼近!
那面“李”字大纛如同索命的幡旗,在溃兵头顶快速移动!
“将军!谷口堵死了!过不去啊!” 一名亲兵声嘶力竭地喊道,脸上满是泥浆恐惧。
李定国脸色铁青,环顾四周。
簇拥在他身边的,是刘文秀、王尚礼,白文选等少数核心将领,及其最精锐的部曲亲兵。
这些人是大西军的核心种子,绝不能折在这里!
“没时间了!让开!给老子杀开一条血路!”刘文秀双眼赤红,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对!杀出去!” 白文选也厉声附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情谊。
很快残酷的命令带着冰冷杀意,迅速下达给各自的心腹部曲:“砍!给老子砍出一条路来!”
“挡路的,不管是谁,杀无赦!”
“冲!踩着尸体也要冲出去!”
那些原本护卫主将的精锐亲兵,此刻眼中也只剩下疯狂求生的凶光。
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抽出腰刀,举起长矛,将屠刀狠狠挥向了前方,那些同样是大西军袍泽,此刻却堵住他们生路的溃兵!
“滚开!滚开啊!”
“别挡路!去死!”
“啊——!自己人!是自己人啊!”
“救命!将军饶命啊!”
惨叫声瞬间压过了混乱的喧嚣!大西军的刀矛不再是刺向敌人,而是疯狂劈砍着前方拥挤的“自己人”!
鲜血如同廉价的颜料,泼洒在泥泞的斜坡上!
被砍倒的士兵绝望地哀嚎,更多的人在惊恐中试图躲避,却让拥堵更加混乱,踩踏更加惨烈!
李定国被亲兵用盾牌护在中央,战马在拥挤和血腥中艰难挪动。
他亲眼看着一个曾经熟悉的面孔,被刘文秀的亲兵一矛捅穿后背,惨叫着倒下。
看着白文选的部曲挥刀砍翻,几个试图抓住他们马鞍求生的伤兵,看着自己最精锐的士兵,如同疯兽般砍杀着同样穿着大西军号衣的袍泽。
…只为了能向前挪动一步!
这不是战斗,这是地狱!是他一手缔造的地狱!
李定国紧紧闭上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为了活命,竟要踏着自家兄弟的尸骨…张能的血,似乎还在眼前喷涌。
“走…走啊!”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低吼,猛地睁开眼,不再看两侧的屠杀,鞭子狠狠抽在战马臀上!
战马吃痛,在亲兵用血肉开出的狭窄缝隙中,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马蹄踏过粘稠的血泥,踏过还在抽搐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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