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划定区域位于一片相对开阔的硬戈壁边缘,绵延的沙丘在远处如同看客般静卧。没有树,没有水,只有几丛枯死的荆棘和被风蚀出奇异形状的岩石点缀其间。白昼的热浪已经开始蒸腾,让远处的景物边缘微微抖动。今天没有风,只有毒辣的太阳和令人窒息的静默——直到引擎的轰鸣将其撕裂。
我们得到的演练指令简单直接:模拟遭遇一支由轻型坦克引导的盟军侦察分队。友军扮演的“盟军”将由三辆缴获后重新涂装的法制雷诺R35坦克和两辆装备了反坦克步枪的装甲车扮演。这些老旧的雷诺坦克装甲薄弱,火炮也只有短管的37毫米,但它们在沙地上的机动性据说不错,而且低矮的轮廓在起伏地形中难以被发现。我们的任务:利用“莱茵女儿”的火力、装甲和(理论上)更优越的战术素养,“击溃”或至少有效阻滞这支模拟敌军。
“轻型坦克……”威廉检查着发动机的最后参数,嘴里嘟囔着,“在俄国我们见得少。那帮T-60、T-70倒是挺烦人,像蚊子,但装甲薄得很,一炮就完蛋。这些法国老古董,不知道怎么样。”
“别轻敌,”我提醒他,也提醒自己。在东线,我们主要面对的是T-34和KV系列的厚重装甲,习惯了用穿甲弹瞄准要害,用高爆弹对付步兵和软目标。面对更小、更快、可能更善于利用地形的目标,战术需要调整。“他们的优势是速度和隐蔽。我们的优势是火炮和装甲。埃里希,记住了,打活动的小目标,提前量要算得比打T-34更精细,但也不必追求一击必杀——他们的装甲,我们的高爆弹很可能直接撕开。”
埃里希在炮手位置上点了点头,年轻的脸上是专注和一丝紧张。他面前的光学设备已经过反复擦拭,但仍要对抗热浪带来的畸变。“明白了,车长。我会优先瞄准履带和发动机部位,限制其机动。”
演练开始。“莱茵女儿”与其他两辆四号坦克组成一个松散的楔形队,缓慢推进,主炮指向可疑的沙丘和岩石方向。无线电里传来扮演指挥官的军官的指令,声音刻意压低,模拟实战通讯。戈壁地面坚硬但布满碎砾,履带压过发出持续的沙沙声,扬起的尘土不多,这让我们稍微安心——减少暴露。
最初的接触猝不及防。一辆雷诺R35从右侧一个毫不起眼的沙坑后突然窜出,它启动极快,低矮的车身几乎贴着地面,像一只受惊的蜥蜴。它没有直冲我们而来,而是沿着一个倾斜的切线方向疾驰,显然试图绕到我们的侧翼。
“右侧!轻型坦克!移动目标!”我立刻喊道,身体探出舱盖,用望远镜追踪。
“看到!”埃里希的反应很快,炮塔电动马达发出轻微的嗡鸣,75毫米长身管炮口迅速右转。但沙地停车带来的不稳定性此刻凸显出来,尽管威廉已经尽量选择了较硬的地面急停,车身仍然有轻微的晃动和沉降。炮镜中的目标很小,在热浪中跳跃,距离迅速变化。
“稳住!估距六百,向右提前两个车身!”我快速给出指示,同时注意着其他方向,防备可能的协同攻击。
炮口火光一闪,轰!车身一震。炮弹呼啸而出,在目标右后方约二十米处炸开,掀起一团褐色的尘土。打空了。
“装填完毕!”约阿希姆的声音几乎在炮声回响的同时响起。
“目标加速转向!重新瞄准!”埃里希的声音带着懊恼,但手很稳,快速转动方向机和高低机。威廉则配合着,微微调整车身角度,试图给炮手一个更稳定的平台,同时警惕其他威胁。
第二辆雷诺在更远的左前方出现,利用一段干河床的遮蔽,只露出炮塔顶部,短暂开火——演练中用的是空包弹和发烟装置,模拟射击。一股代表命中的橙色烟雾在我们左前方升起,表示如果那是实弹,可能已对我们构成威胁或至少进行了效力射。
“注意左前!隐蔽目标!”我立刻转向。压力开始增加。这些小东西不跟你正面硬扛,它们骚扰、牵制、试图分散你的注意力。
“莱茵女儿,压制左前目标!其他人警戒右翼!”指挥车命令传来。
威廉操纵坦克向左侧一块较大的岩石后机动,寻求掩护和更好的射击位置。埃里希的炮口再次转动。这次,他选择了短停射击。在车身因刹车而微微前倾、尚未完全稳定的那一瞬间,他击发了。
轰!炮弹落在干河床边缘,距离那辆雷诺的隐蔽位置很近,爆炸的模拟烟尘(实际上是预埋的石灰包)腾起,裁判判定为“近失弹,压制效果”。
“好!”我忍不住低喝一声。这种利用短暂稳定的射击时机,需要炮手极大的自信和手感。
右翼,第一辆雷诺并没有远离,它完成迂回后,从另一个沙丘后再次探头,似乎想拉近距离。但这次它暴露的时间稍长。
“威廉,右转三十度!埃里希,穿甲弹!瞄准车体中部,它减速了!”我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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