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酥的一炮而红,如同在回味斋这锅已然温热的油里滴入了一滴水,瞬间激起了更大的油花。铺子门前每日排起的队伍更长,银钱如流水般淌进柜台,姜芷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然而,这过于显眼的红火,终究是碍了一些人的眼。
镇东头,有一家名为“香满园”的点心铺子,是镇上的老字号,掌柜姓钱,单名一个福字,做了十几年的点心生意,仗着资历老,用料实惠(有时甚至是廉价),在镇上也算有一席之地。往日里,镇上的点心生意,多半是他香满园占大头。
可自打回味斋开业,尤其是那劳什子“枣花酥”横空出世,钱福明显感觉到,来他铺子里买精细点心的熟客少了,特别是那些讲究口味、舍得花钱的顾客,都奔着镇西头去了。起初他还不太在意,觉得一个新开的小铺子,又是卖酱菜又是卖点心的,不成气候,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凉了。可眼看这都快半个月了,回味斋的生意非但没凉,反而越发红火,连带着他铺子里几种看家点心的销量都下滑了一成有余。
钱福坐不住了。这日,他派了个机灵的小伙计,假装顾客去回味斋打探虚实。
小伙计回来,手里捧着用油纸包着的两块枣花酥,绘声绘色地描述:“掌柜的,您瞧瞧,就这玩意儿,卖得死贵!可那排队的人啊,都快排到街口了!我尝了,是挺酥挺香的,可咱家的蜜三刀、萨其马也不差啊!”
钱福阴沉着脸,拿起一块枣花酥,仔细端详。那点心做得确实精巧,酥皮层次分明,形如花朵,一看就下了功夫。他掰开一点放入口中,酥皮簌簌落下,枣泥馅细腻香甜,味道……确实独特。他不得不承认,这点心做得有水平,不是他那大锅烩的蜜三刀能比的。但越是如此,他心里的火气就越旺。
“哼,花里胡哨,哗众取宠!”钱福将剩下的半块点心扔在柜台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不过是靠着点新奇玩意儿蒙骗外人罢了!咱们香满园十几年的口碑,还能让个娘们开的小铺子给比下去?”
他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计较。硬拼手艺和口味,他自知未必占优,但论起在这镇上做生意的人脉和手段,他一个外来乍到的小娘子,岂是他的对手?
风波起于一个看似平常的上午。
回味斋里依旧顾客盈门,姜芷和赵重山一个在柜台后称重收钱,一个在货架间补货维持秩序,忙得脚不沾地。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哪位是掌柜的?”那管事扬声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倨傲。
姜芷抬起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我是掌柜,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
那管事上下打量了姜芷几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从袖中掏出一张制作颇为精良的帖子,递了过来:“我家老爷后日要设宴招待贵客,听闻你家点心做得不错,特命我来订五盒‘枣花酥’,后日巳时初刻,务必送到城东柳树胡同的李府,不得有误。”
一笔大单!而且点名要的是招牌枣花酥!姜芷心中一动,接过帖子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李府宴客,需枣花酥五盒。她快速心算了一下,五盒枣花酥,便是二百五十块,这几乎是她目前一天产量的三分之一了。而且能订如此多点心宴客的,必是镇上的富户,若是做好了,无疑又是一次极好的宣传。
“承蒙李老爷看得起。”姜芷压下心中的喜悦,谨慎地问道,“只是这数量不少,后日便要,时间有些紧,不知府上对点心的样式、包装可有什么特别要求?定金需付三成。”
那管事摆了摆手,颇有些不耐烦:“样式就按你们铺子里最好的来!包装也要最体面的!这是十两银子的定钱,剩下的,货到付清。”说着,他便示意身后的小厮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行事如此爽快,倒不像故意找茬的。姜芷看了看那锭成色十足的银子,又看了看对方不容置疑的神情,略微犹豫了一下。按她往常的规矩,接这等大单,最好能见到主家,或是留有更详细的凭据。但眼下生意繁忙,对方又一副“你不接有大把人接”的架势……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赵重山。赵重山也正看着这边,他虽在忙碌,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姜芷这边的动静。见姜芷看来,他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带着一种“有我在,你决定”的支撑。
姜芷心下稍安,想着或许是自家点心名声在外,吸引了真正的大主顾。她不再犹豫,拿出纸笔,简单写了一份订货单据,写明了点心种类、数量、取货时间和总价,让对方画了押,自己也按了手印,一份交给对方,一份自己留存。
“好后日巳时,一定准时送到李府。”姜芷将单据和银子收好,客气地送走了那管事。
接下这单大生意,姜芷干劲更足。接下来两天,她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制作这五盒枣花酥上。为了保证口感,她决定全部在送货当天凌晨现做。这意味着她和赵重山需要起得更早,工作量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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