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说。”
“今日午后,水师‘破浪号’在海上截了一艘货船。”汉子脸色苍白,“船上装的全是硫磺和硝石,足有五百斤!船主是我们的人,已经被抓了!”
密室中一片死寂。
硫磺、硝石……这是制造火药的原料。私运这等违禁之物,按律当斩。
“船从哪里来的?”马元宗声音发颤。
“从……从对马岛来的。”汉子道,“船主交代,是松浦家的人让运的,说要换生铁和粮食。可谁知道水师查得这么严……”
“蠢货!”马元宗一脚踹翻椅子,“这时候还敢跟倭人做生意?这不是往晋王手里送把柄吗?!”
“现在怎么办?”渔霸慌了,“那船主知道我们不少事,要是招了……”
马元宗在密室里来回踱步,额角青筋暴起。良久,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绝:“不能让他开口。”
“你是说……”
“今晚劫狱。”马元宗一字一顿,“趁晋王还没审出太多,把人和货都弄出来。弄不出来,就让他永远闭嘴。”
“劫狱?”老商人吓得站起来,“那可是水师大营!守备森严!”
“再森严也有漏洞。”马元宗看向那个报信的汉子,“你在水师里不是有个表弟当哨长吗?让他想办法。”
汉子脸都绿了:“马爷,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事成之后,一千贯。”马元宗盯着他,“不做,你现在就会掉脑袋。”
汉子咬了咬牙:“……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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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水师大营。
营墙外漆黑一片,只有哨塔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营内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一片寂静。
关押犯人的石牢在营地东南角,单独一个院子,有四名士卒把守。牢里关着七八个犯人,私运硫磺的船主被单独关在最里间。
夜色中,五个黑衣人悄然接近营墙。为首的是马元宗亲自挑选的好手,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用钩索攀上墙头,避过巡逻队,向石牢摸去。
石牢门口,两个守卫正在打盹。黑衣人摸到近前,突然暴起,手起刀落,两个守卫闷哼倒地。
“快!”黑衣人首领低喝。
三人冲进石牢,两人在外望风。牢内灯火昏暗,犯人被惊醒,发出惊恐的呜咽。
最里间的船主听到动静,爬起来趴在栅栏上,眼中露出希望:“是马爷的人?”
“闭嘴!”黑衣人一刀劈开锁头,“跟我们走!”
刚出牢门,异变陡生。
四周突然火光大亮,数十名水师士卒从暗处涌出,弓弩齐指。张浒、赵符、顾昭三人站在最前,冷冷看着这群黑衣人。
“等你们多时了。”张浒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冰冷。
黑衣人首领脸色煞白,知道中计,嘶声喊道:“拼了!”
五人挥刀扑上。但面对数十张强弩,反抗只是徒劳。箭矢破空,五人瞬间被射成刺猬,倒在血泊中。
张浒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扯下首领的面巾——是个脸生的汉子,但衣襟里掉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马”字。
“马家……”张浒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赵符带人清点尸体,忽然道:“侯爷,少了一个。进来时是五个,现在只有四具尸体。”
张浒脸色一变:“搜!”
士卒们四处搜查,终于在石牢后墙发现一个狗洞,大小刚好容一人钻过。洞外的草地上,有新鲜的血迹和脚印,延伸向黑暗中。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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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船厂。
韩继站在新建成的了望塔上,望着海湾的夜色。随明站在他身侧,低声道:“殿下,顾昭那边已经得手。马家派来劫狱的五人,死了四个,跑了一个。但跑的那个受了重伤,应该逃不远。”
“跑了好。”韩继淡淡道,“重伤之人,能跑到哪里去?无非是回主子那里报信。让麦风司的人盯紧,看看他会去找谁。”
“殿下是要……一网打尽?”
“不止。”韩继的目光投向黑暗中的海面,“青州这些地头蛇,杀是杀不完的。但我们可以杀一儆百,更要让他们背后的人明白——跟本王作对,是什么下场。”
正说着,海湾方向突然传来喧哗声。紧接着,火光冲天!
“是船厂!”随明惊呼。
韩继瞳孔一缩。只见船厂工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隐约能听到救火的喊声和木材爆裂的噼啪声。
“调水师救火!”韩继转身下塔,“快!”
当韩继赶到船厂时,火势已被控制。起火的是堆放在工地西侧的木材场,那里堆积着准备用于造船的数百根上好木料。幸亏发现得早,水师士卒和工匠们全力扑救,只烧毁了三分之一。
鲁石大匠满脸烟灰,跪在韩继面前,老泪纵横:“殿下!老朽失职!那些木料……那些都是精选的龙骨料啊!”
韩继扶起他:“人没事就好。查出起火原因了吗?”
一个年轻工匠上前,手里拿着一截未燃尽的木料:“殿下请看,这木料上……有火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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