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宁国府万劫不复!
自己刚才那点不甘和侥幸,在这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宣言面前,简直可笑至极!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情绪。
他几乎是本能地,“噗通”一声又坐回椅子上,身体前倾,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声音因为急迫而尖利起来:
“愿意!愿意!晚辈一万个愿意!天大的愿意!”
他语无伦次,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惹来灭顶之灾,“大人!大人您能看上惜春,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我们宁国府天大的造化!
她……她一个庶出的姑娘,能得大人青眼,进入陆府这般门第,简直是……简直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晚辈……晚辈替她高兴!替我们贾家高兴!”
他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奉承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大人您年轻有为,位高权重,乃是国家栋梁!惜春能侍奉大人左右,是她的荣幸!晚辈岂有不愿之理?晚辈这就回去,立刻准备……准备……”
他卡壳了,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纳妾文书?
嫁妆?似乎哪一样都不对劲。
陆远漠然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词穷,才冷冷地打断:“既如此,人我就留下了。其余事宜,我自会处理。你可以回去了。”
“是是是!晚辈告退!晚辈告退!”
贾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站起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行了个礼,抓起桌上的礼物,弓着腰,倒退着,几乎是逃离般快步出了偏厅。
直到走出陆府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重新感受到外面冰冷的空气,贾蓉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府邸,只觉得双腿发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失魂落魄地爬上轿子,哑着嗓子催促轿夫快走。
小轿晃晃悠悠地离开陆府所在的街巷,拐进一条较为僻静的胡同。
轿子里的贾蓉,脸上的谄媚和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屈辱、愤怒和扭曲的嫉妒!
他猛地一拳砸在轿厢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得外面的轿夫一个趔趄。
“陆远!陆阎王!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咒骂,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什么看上她了?!分明是强占!是巧取豪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如此羞辱我宁国府!羞辱我贾家!”
他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那惜春有什么好?一个木头似的冷美人!竟能入了他陆阎王的眼?
他府里难道还缺美人不成?薛家那对姐妹花还不够他受用?偏偏要来抢我贾家的人!断我的财路!”
那胡老板许下的丰厚聘礼,此刻仿佛化作了泡影,在他眼前碎裂,让他心痛如绞。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没了!没了!都怪这杀千刀的陆远!早不救晚不救,偏偏那时候路过!
救了人不算,还要连人一口吞下!连点汤水都不给我留!强盗!土匪!阉狗不如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把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都加诸在陆远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宣泄心中的滔天恨意。
然而,无论他如何咒骂,心底深处却始终萦绕着对陆远那刻骨的恐惧。
他只敢在这无人僻静的轿子里发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去一字半句。
咒骂了一阵,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颓败感涌了上来。
他瘫软在轿子里,眼神空洞。
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去跟陆远抢人?去告御状?
说陆远强夺民女?那是自寻死路!
满朝文武,谁敢轻易招惹北镇抚司的同知?
更何况如今贾家势微,人人避之不及。
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打落牙齿和血吞!
“罢了……罢了……”他喃喃自语,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绝望的叹息,“总算……总算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攀上陆远这棵大树……或许……或许日后还能得些照应……”
这个念头如此微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知道,以陆远的性子,不来找宁国府的麻烦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指望照应?
小轿在寒风中颠簸着,载着贾蓉满心的怨毒、恐惧、不甘和彻底的失败,摇摇晃晃地驶向那早已倾颓、毫无希望的宁国府。
而陆府的高墙之内,温暖如春,仿佛另一个世界,将他所有的算计和挣扎,都冷酷地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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