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生带你去的?”
“嗯。”
“要不要尝尝鸡丝粥?”
“饱了。”
“学校的培训不去不要紧吗?”
“嗯。”
何音侧着身子,背对床的方向,故作认真地翻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一线阳光自窗帘的缝隙间潜入,横隔在眼前的地板上。何音向前探了一步,踩上去,那直线落在鞋面上,折成三段。她的脚一点点向前挪动着,那光线随着她的移动时长时短地变化着,却始终粘附着她。
“好玩吗?”
“嗯?”
何音回过神来,高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正低头含笑看着她。
“我在看书!”
她将脸埋进书里,掩饰面上窘迫的神色。
“能不能休息十分钟?”
何音放下书,起身要走,高峰一拉一拽将她锁在了双臂膀之间。
“别推我,腿疼站不稳。”
闻言,何音收回了推出去的手掌,低头嘀咕了一句:
“腿疼干嘛不躺着!”
“你不过来看我,只能我走过来看你。”
熟悉的气味充满压迫感,何音抵着桌沿,侧头向后躲了躲。高峰顺势向前贴近,逼得她坐到了桌子上,向后撑着手臂,已然退无可退。可高峰双手撑着桌沿,俯身向前,步步紧逼。何音抵着压到眼前的胸膛:
“……干嘛?”
“腿疼,站不住。”
“那你去躺着不行吗?”
“走不动。”
何音愤然扫了他一眼:
“你不让开我怎么扶你?”
高峰不退反进,贴着她的耳根低声说:
“帮我拉一下椅子。”
一阵酥麻自耳后传抵腰间,何音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椅子不就在你身后吗?”
“放不开手,快点,真的站不住了。”
桌面上的手背青筋暴突,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何音顾不得这姿势有多亲密暧昧,仓皇探手去拽他身后的椅子扶手。
高峰皱着眉头缓缓落座,长吁一口气,俯身趴在何音的膝盖上,阳光照在他的额头,亮闪闪的。何音心头一紧,伸手轻轻拭去那片微凉的汗珠:
“很疼吗?”
“……现在不疼了。”
指腹抚着略显杂乱的发线,滑向鬓角。黑色的发丝间夹杂着几根银发。她的眼前出现了另一张脸,双鬓斑白,满脸威仪。想起高穆诚的话,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你和你父亲很像。”
“我不是他那样的人。”
舒展的侧颜骤然紧绷,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从王妈和徐贤敏的讲述中,何音了解到在高峰的成长中,父亲只是一个符号,一道影子,一重枷锁。而这道枷锁之上,还有另一重无法摆脱的禁锢。何音停住了思绪,她不希望那道阴影在此刻介入他们之间。
“我给你剪剪头发吧。”
高峰仰起头看着她,满眼的柔光:
“好啊!”
“你都不问问我技术怎么样吗?”
“无所谓,你喜欢就好。”
“现在说得轻松,剪坏了可不许生气。”
高峰微微蹙眉:
“你这样说我就有点担心了。”
闻言,何音失声笑起来:
“还说随我喜欢呢!”
“那先要点精神补偿。”
话音未落,密不透风的吻就袭了上来,何音嘤咛了一声,推开他,嗔怪道:
“不是说站不住吗?”
“还能再坚持一分钟。”
何音的抗议在灼热的呼吸间,化为乌有。
片刻后,高峰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粗粝的指腹划过留有余温的唇角,沉声问道:
“我们是先解决之前的误会,还是先剪头发?”
“先剪头发,免得我生气行凶。”
“放狠话的时候还挺凶。”
高峰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向后跌坐在椅子上,张开双臂:
“来吧,自由发挥。”
“在这儿怎么剪?去卫生间吧,方便清理。”
何音扶着高峰落座在淋浴房的折叠椅上,找了三块浴巾从脖颈一直铺到腿上,将他围了个结结实实。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要不要参考一下?”
见高峰梗着脖子,满脸不自在,何音强忍着笑意:
“说来听听。”
高峰一把扯下浴巾,脱了上衣。何音错愕地看着那分明的肌肉线条,两颊蓦地一阵燥热,仓皇移开视线,捡起地上的浴巾扔过去:
“你,你干嘛!”
“剪完直接洗澡,多省事儿。”
“那你把浴巾披上,不然就不剪了。”
“……披上了。”
何音悄然侧目,却见高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笑什么!”
“没什么……”
何音绕到他身后,学着理发师的样子,一面梳一面剪,细碎的发丝飘然落在白色的浴巾上,恍如飘零的花瓣。
分开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时常会梦到他自樱花雨中走来,却始终徘徊在一步之遥,午夜梦回的酸楚犹在心头。
“闭上眼睛。”
她绕到他身前,俯下身子,护着他的眉眼,小心地修剪着额前的头发。何音轻轻吹去眼睑上残留的碎发,仔细端详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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