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周六下午。
地点:山水庄园,听雨轩。
一场骤雨刚过,月牙湖面上还泛着细碎的涟漪,岸边的垂柳垂下湿漉漉的枝条,水珠顺着柳叶尖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微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气息,却丝毫冲不散听雨轩包厢里潜藏的紧绷感 —— 雕花木门两侧挂着的水墨山水画,画中远山被雨雾晕染得朦胧,可此刻在光影里,却像是沉在暗处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即将到来的交锋。
包厢门口的地毯吸饱了雨水,钟小艾踩着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走过来时,鞋跟敲击地面的 “嗒嗒” 声格外清脆,每一声都像是在宣示着她的掌控力。她身着一袭炭灰色高定风衣,衣料垂坠感极好,将身形勾勒得挺拔而凌厉,脸上架着一副深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她左手挽着侯亮平,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侯亮平的胳膊里 —— 侯亮平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明明是微凉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侯亮平跟在她身侧,神色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休闲西装,领口有些歪斜,几天没打理的头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前,与身旁气场全开的钟小艾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既盼着钟小艾能替自己出一口气,又隐隐有些不安 —— 祁同伟敢把地点定在山水庄园,绝不会只是简单的 “喝茶”。走进包厢的瞬间,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红木圆桌擦得锃亮,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蒸汽从茶壶口袅袅升起,可这暖意却丝毫没让他觉得放松,反而像是被无形的压力裹住,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钟小艾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她的目光在包厢里缓缓扫过,从墙上的字画到桌上的茶具,每一处都带着审视的挑剔,仿佛在检查违规场所的每一个角落。当她的视线落在早已坐在主位的祁同伟身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 祁同伟穿着一件浅灰色休闲夹克,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普通的机械表,正慢条斯理地用茶针拨弄着茶饼,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书房,连起身迎客的意思都没有。
“小艾,亮平,来了?坐。” 祁同伟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招呼老朋友,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种 “怠慢” 让钟小艾的脸色沉了几分。在她的认知里,哪怕是省部级干部见到她,也会起身寒暄,递烟倒茶,哪有像祁同伟这样坐着不动的?她心里的火气瞬间冒了上来,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带着刻意的用力,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祁省长好兴致啊,”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不冷不热,“刚把师弟送进停职反省的名单,就有心情在这里喝茶赏景?”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祁同伟拿起茶壶,将滚烫的热水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舒展,清香缓缓散开。他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动作行云流水,“再说,亮平这次只是摔了个小跟头,吃一堑长一智嘛。我这个做师兄的,这是在帮他成长。”
“成长?” 钟小艾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胸前的风衣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里面精致的真丝衬衫,可这优雅的动作里却透着十足的压迫感。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祁同伟,“祁省长所谓的成长,就是用精神病人做局?用合成录音陷害?这种手段,未免太下作了点吧?这可不像是‘胜天半子’的作风。”
侯亮平坐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裤子,心里既解气又尴尬。他悄悄拉了拉钟小艾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别太冲动,可钟小艾像是没看见一样,依旧直直地盯着祁同伟。
祁同伟却丝毫没有动怒,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平静得像月牙湖的水面,不起一丝波澜。“小艾,你身在中纪委,应该最讲究证据。”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你说我做局,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这就是诽谤。当然,看在师兄妹的情分上,我不跟你计较。”
“证据?” 钟小艾猛地提高了声音,身体前倾得更厉害了,几乎要隔着桌子逼近祁同伟,“祁同伟,有些事不需要证据,大家心知肚明!你以为赵瑞龙死了,你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吗?你以为你拉着高老师,把汉东搞得铁板一块,上面就看不见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轻蔑,像是在俯视一个跳梁小丑,“你太小看权力的运作逻辑了。你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总是以为靠着聪明和狠劲就能赢。但你忘了,有些东西,是你出生时没有,这辈子就永远不会有的。”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祁同伟的心上。侯亮平偷偷抬眼看向祁同伟,心里竟生出几分快意 —— 他以为祁同伟会暴怒,会拍桌子反驳,可祁同伟却笑了。那不是愤怒的笑,而是一种带着悲悯的、看透一切的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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