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捆窍之始
暮色渐沉,长白山脚下的李家屯笼在一片雾霭中。李铁柱背着竹篓,踩着结霜的枯枝往家走,裤脚沾满泥泞。三天前上山采药时,他莫名撞进一团白雾,醒来后便浑身不对劲——时而如坠火炉,热得汗流浃背;时而又冷得骨头缝里冒寒气,打颤不止。更诡异的是,他总听见耳边有模糊的低语,像是有人贴着耳根念叨着什么。
“铁柱,你最近咋了?瞅你这脸色,跟见了鬼似的!”村口老槐树下,几个嚼舌根的妇人见他经过,压低声音嘀咕。他攥紧竹篓,没吭声,加快脚步往家走。这些闲言碎语他早习惯了,自打父母早亡,村里人总当他是个闷葫芦。
推开院门,刚把药材倒进筐里,那股熟悉的燥热又袭来。他踉跄着扶住墙,后背猛地窜过一阵刺骨的凉意,仿佛有人往他脊梁骨里塞了块冰。紧接着,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干呕着蹲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这是……捆窍了。”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李铁柱惊得回头,却见一个佝偻的老头不知何时立在院中。老人满头银发,身着褪色的藏蓝长袍,手中拄着一根刻满符文的木杖。
“你是……张德全老萨满?”李铁柱认出了来人。村里人都说这老头神神叨叨,住在后山破庙里,几十年没下山。
老头没答话,眯眼打量着他:“胡家的热,黄家的冷,还有悲王的阴寒……你小子,被好几路仙家盯上了啊。”话音未落,李铁柱突然感觉脑袋里炸开一阵嗡鸣,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狐狸在月下跳舞,黄鼠狼叼着鸡崽狂奔,一条巨蟒盘在古墓入口……
“啊!”他抱头惨叫,身体不受控地抽搐。老萨满迅速掐诀,木杖点在他眉心:“定!”诡异症状瞬间消退。
“你祖上曾与仙家结过契约。”老萨满的声音低沉,“三十年前,你爷爷帮胡黄二仙镇压了一尊邪灵,仙家许下护佑后人的承诺。如今,你该是‘弟马’了。”
李铁柱愣住:“弟马?就是……被仙家附身的人?”他想起村里关于“出马仙”的传言,那些人能通灵驱邪,但也会被仙家折腾得死去活来。
老萨满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意:“不止如此。那邪灵未死,封印松动了。仙家选你,是要你替李家,了结这桩旧债。”
李铁柱脊背发凉。正欲追问,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村民冲进来,领头的是王屠户,满脸惊恐:“铁柱!我家闹鬼了!猪圈里的猪全……全吊在梁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老萨满瞥了眼李铁柱:“第一关,来了。”
李铁柱跟着村民往王家走,手心沁出冷汗。老萨满拄杖跟在身后,低声叮嘱:“捆窍时别硬扛,顺仙家的气走。胡家来,你嘴角带笑,念‘胡三太爷到’;黄家来,攥拳跺脚,喊‘黄二太爷镇邪’……”
王家猪圈弥漫着一股腥臭。十几头死猪倒吊在梁上,血顺着墙壁淌成诡异的符文。李铁柱刚踏入圈门,一股灼热猛地从丹田窜上,他嘴角不受控地上扬,眼神变得温和——“胡三太爷到!”话音落,他抬手虚空画符,指尖竟泛起金光。死猪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
“这……这真是铁柱?”王屠户目瞪口呆。李铁柱却浑身发软,后背又泛起冷意。老萨满及时按住他肩膀:“换气了,黄家要来了。”
果然,李铁柱双眼圆瞪,浑身乱蹦,嗓音变得粗犷:“黄二太爷在此!邪祟退散!”他抓起铁锹猛地砸向地面,一声爆响,猪圈角落窜出一道黑影,尖叫着钻入地下。
“成了。”老萨满微微一笑。李铁柱瘫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他抬头看向老人:“这算什么?我到底要怎么做?”
暮色中,老萨满望向长白山深处,目光幽深:“去后山破庙,我教你……如何与仙家共生。”
夜风卷起落叶,李铁柱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再回不去了。
二、鬼宅驱邪
暮色将尽,李家屯的街巷笼罩在一片阴翳中。李铁柱攥着老萨满给的桃木剑,跟在赵寡妇身后,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村东头走。赵寡妇裹着厚棉袄,肩头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铁柱啊,自打上个月老宅翻新,我家柱子(儿子)就跟中邪似的,半夜总往宅子里跑,还对着空屋子喊‘爹娘’……求你给瞅瞅吧!”
老宅院门斑驳,门楣上歪歪斜斜贴着褪色的符纸。李铁柱刚跨过门槛,脊梁骨便窜过一阵寒意,耳边传来胡三太爷的轻笑:“小娃子,这宅子阴气重,怕是藏着不干净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慌乱,学着老萨满教的法门,舌尖抵住上颚,默念:“胡三太爷借道,弟子铁柱请仙家显威!”
话音未落,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腾,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神变得澄明温和。桃木剑无风自动,剑尖指向厢房方向。赵寡妇吓得后退两步:“铁柱,你、你咋变了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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