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三叔公摆摆手，重新闭上眼捻佛珠。
七叔走了。
祠堂里又安静下来。
三叔公独自坐着，捻着佛珠，捻了不知多少圈，才喃喃自语：
“裴琰啊裴琰……你娶的这个媳妇，到底是福是祸啊。”
窗外的阳光透过格栅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光影里，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抓挠，在争夺，在算计。
三叔公闭上眼，不再看。
而此刻，裴府西院里，裴琉璃正在听周管家回报。
“七叔从祠堂出来，直接去了钱庄兑钱。然后按三叔公的单子，一家一家送钱，每送一家都让人签字画押。修祠堂的料，今天下午就运到了，请的是西街刘木匠，价钱公道。”
裴琉璃点点头：“三叔公呢？”
“在家没出门。不过……”周管家顿了顿，“七叔送完钱，又折回祠堂，在门口站了会儿，脸色不太好。”
“正常。”裴琉璃淡淡道，“到嘴的肥肉只能看不能独吞，换谁都不痛快。”
“夫人，咱们真就每年给一成？”
“给。”裴琉璃从账册里抬起头，“不过不是白给。周管家，你记着，往后族里每笔开支的账目，都要抄一份送过来。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用在正处，这一成就当赞助族人了。要是敢乱来——”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吐出来。”
周管家心头一凛，躬身道：“老奴明白。”
“还有，”裴琉璃合上账册，“终南山那八十亩药田，青黛已经开始安排人手了。你抽空去一趟，看看还缺什么。药田是咱们的根基，不能出岔子。”
“是。”
周管家退下后，裴琉璃走到窗前。
院子里，秀宁正蹲在药圃边，小心翼翼地把几株新得的草药移栽到盆里。小姑娘近来话多了些，偶尔还会问她些药理上的问题。
裴承志在书房温书，下月初就要复课。
裴承武在院子里练拳，一招一式，像极了裴琰年少时的样子。
这个家，正在慢慢好起来。
可她知道，这平静底下，暗流从未停歇。
宗族只是暂时妥协。
李林甫那边，还没动静。
虢国夫人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还有西北……
裴琰已经两个月没来信了。
她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头那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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