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开春,张仲景带着两名弟子,背着药箱和笔墨纸砚,踏上了巡诊之路。他们先去了南阳东部的方城县,这里地处山区,百姓多以农耕为生,常年风餐露宿,易受风寒侵袭。刚到方城县城外的一个村落,就见村口围了不少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农用牛耕地时突然倒地,浑身抽搐,面色青紫。村民们惊慌失措,有的说他是被山鬼附身,有的说他是中了邪,正准备找巫祝来作法。
张仲景快步上前,按住老农的手腕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对众人说:“他这不是中邪,是伤寒误治后引发的痉症,快把他抬到屋里,避风保暖。”弟子们立刻上前帮忙,张仲景则取出银针,快速扎在老农的“百会”“风府”“太冲”等穴位。片刻后,老农停止了抽搐,缓缓睁开眼睛。张仲景又开出药方,让弟子去附近的药铺抓药,嘱咐村民用生姜、大枣熬汤送服。
等老农病情稳定后,张仲景向他询问发病经过。老农说:“前几天淋了场雨,就开始怕冷发烧,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抓了些泻药,喝了之后就开始拉肚子,今天干活时突然就浑身发麻,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张仲景叹息道:“你本是风寒束表,当用发汗之法,怎可用泻药?泻药损伤正气,邪气流窜入筋脉,才引发了痉症。”他详细记录下老农的症状、误治过程及后续诊疗方案,又给村民们讲解伤寒初期的症状与简单的护理方法。
离开方城县,他们又前往南阳西部的内乡县,这里临近丹江,水汽较重,疫病多伴有湿邪。在内乡县的一个渔村里,张仲景遇到了一位特殊的患者:一位渔妇发热缠绵不退,已有半月之久,伴有身体沉重、胸闷、食欲不振等症状,当地医者用了多种退热药方,都不见成效。张仲景为她诊脉,发现脉象濡缓,舌苔白腻,又询问她的生活习惯,得知她常年在丹江捕鱼,经常涉水,身上总是湿漉漉的。
张仲景心中了然,对渔妇说:“你这不是单纯的伤寒,是风寒夹湿,湿邪黏腻难去,所以发热不退。”他开出藿香、佩兰、紫苏、茯苓等药材,嘱咐她水煎服,每日一剂。同时,他还告诉渔妇,服药期间要避免涉水,多喝温开水,饮食清淡。三日后,渔妇的发热症状明显减轻,胸闷、身体沉重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张仲景又根据她的病情调整药方,连服七日,渔妇便痊愈了。他将这一案例记录下来,特别注明“水乡之地,伤寒多夹湿,治当解表祛湿并举”。
在巡诊的过程中,张仲景不仅搜集病症案例,还广泛寻访民间医者与有经验的老人,虚心向他们请教。在南阳北部的南召县,他遇到了一位年逾八旬的老药农,老药农常年在山中采药,积累了丰富的治伤寒冷经验。老药农告诉张仲景:“山里人冬天打猎、砍柴,常受风寒,我们就用麻黄、桂枝、生姜煮水喝,发发汗就好了;要是伴有咳嗽,就加些杏仁、紫苏叶。”张仲景听后,立刻记录下来,又与老药农探讨不同情况下药材的用量,老药农还带他去山中辨认野生的麻黄、桂枝,讲解采收时节与炮制方法。
有一次,他们在途中遇到一位赶路的商人,商人面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张仲景见他神色不对,主动上前询问。商人说:“我从洛阳来,路上淋了雪,就开始怕冷发烧,后来肚子越来越疼,还拉肚子,吃了些自带的药也不管用。”张仲景为他诊脉,发现脉象沉迟,腹痛喜按,判断他是伤寒里虚寒症,便从药箱中取出提前配制好的干姜、附子、人参等药材,让弟子就地生火熬药。商人服药后,腹痛症状逐渐缓解,精神也好了许多。
商人感激不已,拿出银两致谢,张仲景却婉拒了,只问他在洛阳及途中是否见过其他伤寒患者,症状如何。商人说:“洛阳城里也闹疫,不少人都是又吐又泻,还有的浑身出疹子,听说死了不少人。”张仲景立刻追问疹子的形态、颜色及出现的时间,商人一一作答,他都详细记录在案。随后,他又给商人开了几剂药,嘱咐他按时服用,一路注意保暖。
就这样,张仲景带着弟子踏遍了南阳的十二个县,行程数千余里,历时近一年。他们走过市井街巷、乡村田野,也到过军营要塞、偏远山区,诊治了数千名伤寒患者,搜集了上百个不同类型的病症案例,记录下民间流传的数十种治伤寒冷方。每到一处,他都将自己的诊疗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当地医者与百姓,教他们如何辨别伤寒症状、如何正确用药、如何预防疫病。
三、守庐着书:在理论与实践间搭建桥梁
回到南阳城后,张仲景谢绝了一切不必要的应酬,将自己关在书房“勤求堂”中,开始整理搜集到的案例与资料,潜心撰写医书。他的书房不大,靠墙摆放着满满的书架,上面堆满了《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等历代医籍,书桌上铺着宣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一旁的瓷碗里还放着未喝完的汤药——为了能专心着书,他常常废寝忘食,有时甚至病倒在书桌前,稍作调理便又继续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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