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的身影没入走廊深处的阴影，演武场重归寂静，只剩下海风穿过窗隙的微响。
莱斯特上前一步，躬身时衣料摩挲出轻微的声响。“船长，”他声音压得很低，“需要即刻为韦德大人备船前往东海吗？”
夏洛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由钢铁、野心与灯火交织而成的领土，正在夜色中无声呼吸。“不急。”两个字吐出得又轻又缓，仿佛在衡量什么，“让他先去把丢掉的颜面捡回来。一个‘曜’级干部，若连在新世界挣份赏金都办不到，也就不必去教导别人了。”
莱斯特不再多言。他太了解这位船长：每道随口的命令，都是精心布下的棋；每次看似宽容的放任，底下都藏着淬火的试炼。
“克洛克达尔呢？”夏洛忽然问。
“沙鳄鱼大人听闻鹰眼抵达的消息后，已主动申请了本周的远海巡逻任务。”莱斯特的汇报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呵，骄傲的男人。”夏洛的轻笑里带着一丝了然的欣赏。
“让泰佐洛来见我。”他转身，朝书房走去，“就现在。”
“是。”
……
几分钟后，书房厚重的门被无声推开。
吉尔德·泰佐洛走了进来。一身剪裁完美的管家制服，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一副经过精心计算的、谦恭得体的微笑。与数月前那个跪在甲板上、恐惧得浑身僵硬的奴隶相比，他几乎脱胎换骨。
作为莱斯特的副手，这几个月他展露出了可怕的天赋：繁杂的内务被他理得井井有条，与各路黑暗世界巨头的周旋更是游刃有余，甚至偶尔流露出的圆滑与手腕，让莱斯特都暗自侧目。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此刻他所站立的地方，他所呼吸的空气，他这身看似体面的皮囊——全都系于书桌后那个男人一时兴起的念头。他的一切都是借来的，而债主正静静地看着他。
“船长。”泰佐洛躬身，幅度精确得如同用尺量过。
夏洛坐在宽大的椅中，十指交叉，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听说，你最近做得不错。”
“全赖莱斯特先生教导，属下只是尽力。”泰佐洛的头垂得更低，声音里的谦卑严丝合缝。
“抬头。”
命令不容置疑。泰佐洛脊椎微微一僵，缓缓直起身。这一次，他真正对上了夏洛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仿佛能把他那些藏在微笑下的算计、恐惧和未曾熄灭的火焰看得清清楚楚。
“想好要那颗果实了吗？”夏洛问得直接，像一把刀剖开所有伪饰。
泰佐洛的呼吸骤然停了一瞬。心底那头被锁链层层捆缚的贪婪野兽猛地撞向牢笼，撞得他瞳孔紧缩。但他用尽全部力气压住了声音的颤抖：“属下不敢妄想。能为您效力，已是无上恩赐。”
“假话。”夏洛吐出两个字，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无形的压迫，“我留下你，不是要一条只会摇尾的狗。我要的是狼，能替我撕开猎物喉咙的狼。”
一份文件被推至桌沿。
“这是全世界所有叫得上名字的赌场和地下钱庄的底细。”
“我要你去海上，建一个你自己的赌场。用你的方式，成为我的眼睛，和我的钱袋。”
泰佐洛怔住了。狂喜与惊悸同时攥住他的心脏。这不是赏赐，这是一张考卷——一场用他未来和野心做赌注的豪赌。
“船长，我……”他的喉咙发干。
“你无权拒绝。”夏洛打断他，站起身，绕过书桌。
那个特制的玻璃方盒被轻轻放在泰佐洛颤抖的掌心。盒中之物散发着迷人的金色光晕，正是他梦中都不敢奢求的“金金果实”。
“拿去。带着它，去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连本带利抢回来。”
“若你成了事，我会让你以‘王下七武海’之名，堂堂正正站到阳光之下。让你俯视那些曾让你跪地求饶的一切。”
夏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楔，钉入泰佐洛的脑髓。
“记住：我给的，你才能拿。我不给，你不能抢。”
泰佐洛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抹璀璨的金色，又抬眼看向夏洛冰冷如磐石的眼睛。极致的恐惧与极致的渴望在他体内爆炸、交融、沸腾。
最终，他重重跪了下去，双手将果实高擎过头顶，如同献上自己的灵魂。
“泰佐洛……愿为您奉上一切！”
这一刻，他声音里所有伪装的谦卑焚烧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决绝与疯狂。
夏洛微微颔首。
棋盘之上，又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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