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某早年从军,未能马革裹尸;后来教书,眼见文明凋零。
今日,能为护一支真正的‘笔’、护一点未灭的‘文脉’而死,死得其所,快哉!”
他猛地转身,面向追兵袭来的方向,提高了声音,用当地方言混杂着官话吼道:“来啊!你们这些数典忘祖、为虎作伥的畜生!秦某在此!”
吼声在山谷间回荡,竟一时压过了追兵的喧嚣。
“走!”秦墨川头也不回地厉声催促。
贾玉振知道,此刻的犹豫就是辜负。他血红着眼睛,对秦墨川的背影重重抱拳一揖,然后一把拉住泪流满面的苏婉清和小希望:“走!”
三人连滚带爬,从陡坡滑下。黑暗中,只听到上方传来秦墨川狂暴的怒吼、金铁交击的刺耳声响、敌人的惨叫,以及……一声沉闷的、肉体被刺穿的声响,和秦墨川最后一声长笑!
“慕云兄……秦某……不负所托!贾先生……保重……!”
笑声与呐喊,戛然而止。
贾玉振三人滚落坡底,浑身被荆棘藤蔓划得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和满腔几乎要炸开的悲愤与热血!
他们不敢停留,不敢回头,按照秦墨川的指示,在黑暗的河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向东奔去。
身后远处的山脊上,火光晃动,人声杂乱,似乎还在搜索,但终究没有再追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色微明,三人精疲力竭,终于看到了秦墨川所说的那个隐蔽在小河湾的简陋渡口。
一个须发花白、沉默寡言的老船夫(吴姓)听了他们颤抖着说出“慕云托风送故人”的暗语,一言不发,将他们拉上一条破旧的小渔船,迅速撑离岸边,向对岸划去。
小船行至河心,东方天际,第一缕朝霞刺破了厚重的云层,将河水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
贾玉振跪在船头,望着来路那笼罩在晨雾中的群山,想着葬身其中的秦墨川,想着那位不知名的少年,想着北方废墟中的私塾先生,想着陈山,想着无数无声湮灭的魂魄……巨大的悲痛、无力感,以及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更加坚不可摧的东西,在他胸中激荡、碰撞、最终融合。
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没有眼泪,只有一种燃烧后的平静与力量:
“婉清,小希望,我们唱首歌吧。”
苏婉清含泪望着他。
贾玉振轻轻哼起一个旋律,那是他在最黑暗的闷罐车厢里,曾给过人们短暂希望的调子,此刻,却被他注入了新的、更加厚重坚韧的灵魂:
(改编自《阳光总在风雨后》抗战版)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我们曾并肩战斗,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咬着牙,抬起头。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会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逝者会在云中守望,生者必须往前走,为了那不再破碎的家园,为了那终将明亮的苍穹!
他的歌声起初低沉,渐渐变得坚定,在清晨的河面上飘荡。苏婉清跟着唱起来,声音哽咽却清晰。
连惊魂未定的小希望,也小声地、认真地跟着哼唱。
老船夫吴伯依旧沉默地撑船,但划桨的动作,似乎更加沉稳有力。
朝霞越来越亮,映照着他们满是伤痕与尘土却无比坚定的脸庞,映照着滚滚东去的河水,也映照着身后那片饱经苦难、却永远不屈的大地。
渡船靠岸,前方道路依然漫长,凶险未卜。
但贾玉振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的笔,不再仅仅描绘希望,更将铭刻牺牲与道路;
他的歌,不再只是安慰心灵,更将呼唤铭记与前行。
秦墨川用生命践行的“同道”之义,那位少年怀揣的“文脉”之重,连同他自己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将支撑着他,继续向南,向那黑暗深处,去追寻并亲手点亮——那道属于整个民族的、血与火淬炼后的黎明。
而这首在逃亡路上、于血泪牺牲后重新唱起的《阳光总在风雨后》,连同那首写在衣襟上的《湘水吟》,必将随着他们的足迹,如同不灭的星火,在这片沉沦与抗争并存的大地上,悄悄传递开去。
喜欢抗战文豪:写死投降派点燃中华魂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抗战文豪:写死投降派点燃中华魂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