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舟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强行压下怒火。
只是那双黑眸如淬了寒冰,紧紧盯着薛韶阳和她那嚣张的丫鬟。
乔晚棠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层薄纱,仿佛能看到后面那双带着审视和轻蔑的眼。
她声音清越,不疾不徐道:“正是民妇。区区小技,不足挂齿,县主谬赞了。”
这种不卑不亢、近乎平等的应对姿态,让薛韶阳眉心骤然蹙紧。
一个乡下村妇,见到她非但不跪地叩拜,还敢抬头直视,言语间毫无敬畏,这简直是对她身份的蔑视!
她习惯了旁人诚惶诚恐、阿谀奉承的模样,乔晚棠这般作态,让她心中极为不爽。
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泥腿子,也敢在她面前摆谱?
真是不识抬举!
她给丫鬟递了个更冷的眼色。
春梅会意,立刻上前一步,指着乔晚棠,声音比刚才还要尖刻:“放肆!县主问话,你便是这般回应的?连礼数都不懂吗?果然是粗鄙无知的村妇!我们县主夸你,那是你的福分,还不感恩戴德?”
乔晚棠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没什么波澜。
她知道,今日这关难过,一味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既然对方因谢远舶而来,那不如就从谢远舶身上做文章。
她忽然展颜一笑,对着薛韶阳又福了福身,语气变得热络起来:“县主大人教训的是,是民妇愚钝了。不过说到福分,我们谢家上下,最近还真是得了一桩天大的福分,正不知该如何感谢县主您呢!”
这话锋转得突兀,连薛韶阳都愣了一下,帷帽微动,疑惑这村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春梅也一时语塞,准备好的下一句呵斥卡在了喉咙里。
乔晚棠不等她们反应,自顾自地的说道:“前几日,我家大伯哥谢远舶从外头回来,可是跟我们全家都说了。他说县主大人您慧眼识珠,极为欣赏他的才华学问。”
“对他青睐有加,还许诺日后会鼎力相助,定要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日考中秀才、举人,走上仕途,光宗耀祖呢!”
她说着,还“激动”地看向谢远舟:“远舟,你说是吧?大哥回来是不是这么说的?这可真是咱们老谢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谢远舟虽不明白媳妇儿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他无条件信任她,见状便沉声应道:“嗯,大哥是提过。”
乔晚棠立刻转回头,对着薛韶阳,笑容越发灿烂:“县主大人,您对我们谢家,对我们大哥,可真是有天高地厚之恩啊。”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再造之恩!我们谢家阖家上下,都得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您就是我们谢家的大贵人,大恩人!”
古人都惧怕权贵,殊不知权贵家的人,也是要脸面的,至少表面要光鲜。
所以她笃定,韶阳县主不希望她养面守的事,人尽皆知。
她话音一落,整个“雅趣斋”内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许掌柜瞪大了眼睛,脸上表情极其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拼命低下头。
店里的其他客人、伙计,也都面面相觑,眼神交换间充满了心照不宣的意味。
韶阳县主爱好男色、尤其喜欢提携一些清秀书生或落魄文人作为面首的传闻,在整个县乃至州府的上层圈子和市井坊间,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大家慑于其身份,不敢公开议论罢了。
乔晚棠这番话,表面上是感激涕零,把县主捧得高高在上,是谢家的大恩人。
可落在知情者耳中,无异于当众撕开了那层遮羞布!
什么叫极为欣赏他的才华学问?
这简直是把谢远舶面首的身份,以及薛韶阳养面首的癖好,给公然捅了出来!
薛韶阳帷帽下的脸,瞬间铁青!
她握着团扇的手指骨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几乎要当场吐血!
她万万没想到,谢远舶那个蠢货,竟然把这种事拿到家里去说?
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他脑子里装的是粪土吗?
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出身低微的乔氏,竟有如此胆量和心机,敢用这种方式,当众给她难堪!
她可以想象,今日之事很快就会成为街头巷尾新的谈资。
而“谢远舶是韶阳县主新宠面首”的消息,也会以更不堪的方式传播出去!
她的脸面,今天算是被这个村妇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她想发作,想立刻让人把乔晚棠抓起来掌嘴,甚至投入大牢!
可是......她能吗?
乔晚棠字字句句都在“感恩戴德”,没有半个字不敬。
她若因此发作,岂不是坐实了对方的暗示?
岂不是更显得她恼羞成怒、心胸狭隘?
看着店铺内外那些人怪异眼神,薛韶阳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她眼前发黑。
她死死地盯着乔晚棠,隔着纱幔,都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阴毒和恨意。
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胡言乱语!本县主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谢远舶,你定是认错人了!”
这话说得干巴巴,毫无说服力,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狼狈。
说完,她猛地一甩华丽的衣袖,带起一阵香风,也带倒了旁边一个放置小摆件的木架,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丫鬟们也紧紧跟着,春梅还恶狠狠瞪了乔晚棠一眼。
乔晚棠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嘴角勾起嘲讽弧度。
想借身份压人,找她的不痛快?
那也得看看自己屁股底下干不干净。
许掌柜这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乔晚棠。
压低声音道:“谢家娘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话虽这么说,他眼里却藏着一丝佩服。
能把骄横的韶阳县主堵得哑口无言、灰溜溜走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乔晚棠对他笑了笑,没多解释,只道:“给掌柜的添麻烦了。货款两清,我们也该告辞了。”
走出雅致斋,谢远舟才忍不住低声问,“棠儿,大哥他真的和那位县主......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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