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如同沉重的黑色潮水,淹没了林枫的意识。没有梦,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坠落感。颈侧注射点传来持续的、冰凉的麻痹感,像一条毒蛇沿着血管向心脏蜿蜒。
然而,在意识深渊的最底层,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药物的刺激,如同黑暗中闪烁的星火,顽强地跳动着——那是胸口内衬被异物刺破的细微痛感残留,以及……脑海中死死烙印下的那片荆棘丛的方位影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刺耳的刹车声,粗暴地将林枫从混沌的边缘拽了回来。他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勉强掀开一条缝隙,视野里是扭曲晃动的、被深色车窗膜过滤后愈发昏暗的光线,以及车辆顶棚粗糙的织物纹理。
他躺在越野车后排的地板上,双手被反铐在背后,脚踝也被束带捆住。嘴里塞着布团,呼吸有些困难。每一次颠簸,浑身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腹部被阿鬼重击的地方,内脏仿佛都错了位。但他咬牙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从眼缝里竭力观察着。
车子似乎驶离了山区,正在一条路况不佳、弯道颇多的道路上行驶。除了引擎声和轮胎摩擦声,车内很安静。
前排副驾驶坐着“夜枭”,他依旧戴着那半截银色面具,背对着林枫,似乎在闭目养神,或者思考着什么。驾驶位是阿鬼,专注地操控着车辆,偶尔通过后视镜冷冷地瞥一眼后排。
苏倩……林枫用眼角余光扫视,没有在车内看到她。她没上车?还是去了别的车?
“还有多久?”夜枭忽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绕过前面检查站,再走二十公里旧矿山路,就到‘渡口’了。接应的船半小时后到。”阿鬼回答,声音干涩。
渡口?船?他们要走水路?是离开本省,还是直接出海?林枫的心一沉。一旦被带上船,远离陆地,获救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后面干净吗?”夜枭又问。
“来的时候绕了三圈,用了反跟踪手段。‘烛龙’的人被山庄爆炸和后续清理拖住了,暂时没发现尾巴。不过刚才森林里动静不小,他们可能会扩大搜索范围。”阿鬼顿了顿,“那个小子最后喊的那一嗓子……”
“虚张声势,或者……确实留了后手。”夜枭缓缓转过身,面具后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地板上的林枫身上,那目光如同手术刀,冰冷而具有穿透力。“林国栋的儿子,比他老子当年难缠。不过,越是难缠,价值可能越高。”
他伸手,从怀里再次掏出那块老式怀表,打开表壳。表盘早已停走,但内盖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在车内昏暗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刻痕。“怀表的‘匙芯’缺失了,看来你父亲确实把它交给了你,或者藏在了只有你知道的地方。芯片接口是空的,里面的数据想必也被你或者‘烛龙’提取了。但最重要的‘坐标’和‘密匙’,需要‘匙芯’和特定血脉的生物信息双重验证才能最终解锁……你,就是那把‘活钥匙’。”
血脉验证?活钥匙?林枫听得心中骇然。父亲留下的东西,竟然需要自己的血或者某种生物特征才能打开?这技术……难道父亲当年接触到的,远比想象中更前沿、更危险?
“不用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疼痛和意志力,是抵抗强效麻醉剂最好的催化剂。你比你看起来更坚韧。”
林枫知道瞒不过去,索性睁开了眼睛,尽管视线依旧模糊。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含糊的“呜呜”声,示意嘴被堵着。
夜枭对阿鬼示意了一下。阿鬼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粗暴地扯掉了林枫嘴里的布团。
林枫大口呼吸了几口浑浊的空气,呛得咳嗽起来,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你想知道什么?”林枫沙哑地问,声音虚弱但清晰。
“所有。”夜枭重新靠回座椅,姿态放松,仿佛胜券在握,“你父亲留给你的‘匙芯’在哪里?芯片里的数据,你们破译了多少?‘烛龙’对‘暗河’的了解到了哪一步?还有,雷豹交给你的,或者你知道的,任何关于你父亲与‘暗河’早期接触的细节,尤其是……他第一次见到‘引路人’时的情形。”
引路人?林枫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是“暗河”中引导父亲入伙的人?会是“夜枭”吗?还是另有其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枫艰难地说,“怀表是我在父亲遗物里找到的,就是个念想,不知道什么‘匙芯’。芯片……是‘烛龙’破解的,内容我没看过。雷叔只告诉我父亲是被赵天霸和‘山鹰’害死的,其他没多说。”
“谎言。”夜枭轻轻摇头,“你刚才在森林里,向荆棘丛弹射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林枫心头一紧,对方果然注意到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一块石头而已,想干扰你们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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