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斗篷男人问完那句话,陆平安没答,也没动。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对方腰间的桃木剑上,手指却悄悄往袖口滑了半寸——那里藏着瘸叔给的破煞符,边角早被汗浸得发皱。
风从码头卷过来,裹着咸腥气往衣领里灌,冻得人脑壳发紧。
几秒后,陆平安把手抽了出来。没掏符,反倒从兜里摸出半块皱巴巴的泡泡糖,塞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甜味早散干净了,只剩股橡胶似的干涩,粘在牙上扯不开。
“东西?”他扯着嘴角冷笑,“你拦我,不就为了这个?”
张昊没吭声,右脸那道青黑色纹路却轻轻跳了一下,像有活物在皮肤底下爬。他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绷得发白,连指缝里都沁出了汗。
陆平安低头瞥了眼怀里昏迷的张薇。她的脸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嘴唇泛着青紫色,连呼吸都细得快摸不着。他刚才抱着人一路狂奔,后背早被冷汗浸透,可碰到她身子时才觉出不对劲——那冷意透骨,根本不像活人的温度。
没时间在这儿耗。
陆平安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往侧边冲出去。张昊反应快得惊人,桃木剑“锵”地出鞘半寸,一道灰气扫过地面,坚硬的水泥地瞬间裂出细缝,边缘还冒着寒气。
陆平安早有准备,借着冲势甩手扔出手里的泡泡糖包装纸。纸片在空中划了个轻飘飘的弧,撞上那道灰气的瞬间,“啪”地炸开一团微弱的金光——那是他之前偷偷在纸上蹭的符灰。
就趁这一瞬的干扰,他抱着张薇一头撞进了路边的小巷。
身后没追来脚步声,可他不敢停。穿过三条岔路,翻过两道爬满青苔的矮墙,最后从废弃变电站锈迹斑斑的铁门钻出来时,眼前终于亮起来——滨海医院的红十字灯牌在夜色里闪着光,晃得人眼睛发涩。
急诊入口没人,玻璃门半开着,冷风裹着消毒水的味道灌进来。
陆平安冲进去,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救人!快救人!”
值班护士跑出来,看清他怀里的人时,脸色“唰”地白了。张薇的身体太凉了,护士伸手碰了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监测仪刚接上,屏幕上的数值直接拉到了底线。
“体温只有三十二度,心跳每分钟四十一次,血氧还在降!”护士的声音都在抖,“这不对劲啊,身上没外伤,内脏也没损伤,怎么跟冻僵了一样?”
医生很快赶来接手,一群人推着担架往抢救室跑。陆平安想跟进去,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你是家属?”
“我是她朋友。”他喘着气说,胸口还在发闷。
“那你先去登记,别在这儿影响抢救。”
陆平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还在不受控制地抖。低头一看,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连皮肤都透着股凉意。他撸起袖子,小臂上的皮肤居然泛着淡淡的青色,摸上去比别的地方凉一截。
不对劲。
他撑着椅子想站起来活动下,刚走两步就觉得腿软,赶紧扶住墙才没栽倒。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嗡嗡作响,眼前还时不时发黑。
不知等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得吓人。
“人暂时稳住了,但体温一直在降,现在只剩二十九度八。我们用了保温毯,也输了热液,一点用都没有。”医生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更奇怪的是——你们两个人的脑电波,完全一样。”
陆平安愣住了,嗓子发紧:“什么意思?”
“监护仪显示,你和她的脑电曲线,重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八。”医生皱着眉,“这在医学上根本不可能出现,除非……你们共用一个神经系统。”
陆平安没心思听医生解释,转身就往病房冲。
张薇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保温毯,可毯子的边缘还在隐隐冒着凉气。她的眼睛闭着,睫毛一动不动,胸口的起伏细得几乎看不见,像随时会停掉。
陆平安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指尖刚碰到皮肤,一股寒气就顺着指缝窜上来,瞬间传遍整条胳膊,连指尖都麻了。
这不是普通的低温。
他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风水录残页。纸早就泛黄了,边角磨损得厉害,他翻到中间那页,“双生咒”三个字赫然在目,剩下的内容模糊不清,只有“血契通脉,魂归同频”八个字,在灯光下隐隐发着光。
陆平安盯着那行字,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天前的画面——张薇被河伯的残魂缠上时,他攥着她的手,把自己的灵气渡给她。那时候她睁着眼,瞳孔里泛着金色的光,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种下了这东西。
他试着把自己的手从张薇掌心抽出来。
刚松开一点,旁边的心率监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张薇的呼吸停了两秒,血压数值在屏幕上直线往下掉,红线眼看就要贴到底。
护士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检查,直到陆平安重新握住张薇的手,屏幕上的数值才慢慢回升。可张薇的体温,又开始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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