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悲的是,这把回旋镖,不仅瞄准了他们自己那早已岌岌可危的“面子”和本就坎坷的命运,还在飞旋的过程中,无意间(或者说,在因果律的必然下)斩断了一些极其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线”。
其中一根“线”,是罗清看在过往渊源和那个无辜孩子份上,原本为三姐悄然留下的一线极其微弱的“忏悔之门”。那并非宽恕,而是一丝天道之下的“转机”,需要当事人自身真切的悔悟与巨大的善行才可能触动。然而,此刻由她父母口中喷薄而出、代表了这个家庭最顽固恶意的诋毁,如同最污秽的浪潮,彻底冲刷、污染了那扇门的门槛。那一句句旨在切割关系的恶语,在因果层面,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不仅彻底斩断了三姐通过悔改寻求一丝解脱的可能,更在冥冥之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噬,无形无相地削去了她未来二十年的气运与阳寿。这不是罗清的惩罚,这是他们自身集体恶业在因果镜前的如实映照与反弹。
天道如炉,造化弄人,报应不爽。唠叨和大锤此刻站在超市门口,顶着烈日,唾沫横飞地“扞卫”他们那可笑尊严的肆意妄为,正在为他们自己、为他们的女儿,埋下远比超市倒闭、负债累累、众叛亲离还要沉重痛苦千倍万倍的未来苦果。他们此刻说得越痛快,越决绝,那回旋镖蓄积的力量就越可怕,折返的轨迹就越致命。
终南山上,风过松林,发出阵阵清越的松涛声,如涤尘之梵音。罗清轻抚着新松粗糙而充满生命力的树干,目光深邃宁静,仿佛映照着大千世界的纷繁因果。他看见了那一家人的惶惶不可终日,看见了那恶言化镖、回旋反噬的整个过程,看见了那扇门轰然关闭的微光寂灭,也看见了未来隐约浮现的、更深的泥淖与劫难。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眼神中有洞悉,有怜悯,却唯独没有干预的意图。
有些路,注定要自己跌跌撞撞走完;有些迷雾,注定要自己头破血流去撞穿;有些劫数,注定是自己一言一行、一念一想招感而来,也需自己一点一滴去承受消解。
他早已不是局中人。他只是一面镜子,一处参照,一道无声却清晰的天理注解。
山风拂动他的衣袂,带来远山积雪的微寒与近处草木的清香。他缓缓转身,走向那座简朴却蕴藏着无穷天地灵气的道观。身后的松树微微摇曳,仿佛在向他致意。
而那远在东南小镇上的一家子,他们的劫数,在无知与傲慢中,才刚刚拉开真正残酷的序幕。回旋镖,已然离弦,正在因果的轨道上,加速回返。
大顺最终还是没忍住。
这些年,他看着大锤一家如同陷入一片自己亲手搅拌的泥沼,越挣扎越深,越呼喊越显滑稽。有些话,憋在心里,像块生锈的铁,硌得他难受。尤其是当他得知猛超父亲去世前后的那些细节,一股混合着荒谬、愤怒与彻底心寒的情绪,迫使他必须找个人说说。这个人,不能是镇上的任何人——流言传得太快,且无人能懂其中全部的曲折与不堪。他想到了罗清,那个早已跳出泥潭、或许能冷静看待这一切的人。
电话接通,大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气里带着长久压抑后的疲惫与讥诮。
“罗清,有件事,憋了很久,今天不吐不快。” 他点了一支烟,声音透过电波有些沙哑,“还记得猛超吗?当年是我带他去见的蚂蚱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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