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春闱,京城贡院外的红墙下挤满了翘首以待的举子,待放榜官高声念出上榜名单时,人群中的欢呼很快变成了北方士子的哗然——五十二名上榜者,竟无一人来自北方,全是江浙、湖广等地的南方士子。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朝野,北方举子们聚在贡院外拍案怒骂,有人将考卷掷在地上,痛斥主考官刘三吾“眼盲心偏”;更有甚者串联起来,连夜写就联名疏,派人快马送进皇宫,直指刘三吾与副考官白信蹈等人“私念同乡,罔顾公道”,将北方寒士的十年苦读视作无物。
朝中御史本就对南方官员渐成势力心存警惕,见状当即上疏弹劾,奏折里“暗结南党,动摇国本”的字眼格外刺眼。流言很快从朝堂蔓延至市井,茶馆酒肆里,百姓们议论纷纷,有老人叹着“当年元人治下,北方尚有人出头,如今新朝倒薄待北地”,更有传言说“再这么下去,北方恐要离心离德”,这些话字字句句,都传进了明太祖朱元璋的耳中。
太祖本就对官员结党深恶痛绝,闻听此事当即拍案震怒,传旨命侍读张信牵头,率十余名翰林院官员复查考卷,务必还天下士子一个公道。可谁也没想到,复查团队逐卷审阅后,竟仍维持原榜——北方士子的考卷中,或有错字连篇者,或有论点空洞、引经失据者,确实难与南方士子的工整文章相比。
刘三吾面对太祖的质问,更是面无惧色,直言“文章好坏,只论优劣,不论南北”,还当着群臣的面批驳北方士子文章“文理浅陋,不堪入选”。这话彻底点燃了北方的怒火,不仅举子们群情激愤,连驻守北方边境的将领也私下递信入京,忧心忡忡地说“将士们多是北人,若朝廷始终轻慢北地,恐寒了军心”。
太祖坐在龙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奏折,心中自有盘算:元末战乱,北方遭兵祸最烈,田地荒芜、书院焚毁,文教复苏本就比南方晚了十余年,士子学问有差距实属必然。可若顺着刘三吾的话来,北方百姓与士子的不满只会愈演愈烈,新朝在北方的根基恐将动摇;可若认下“偏袒”之说,又会寒了南方士子的心。
几番权衡后,太祖终是下了狠手——以“交通朋党,蒙蔽圣听”为由,将刘三吾、白信蹈等人流放戍边,复查官张信及涉案的数名官员更是被处死。随后,他亲自主持殿试,从北方士子中选出六十一人,尽数列为“北榜”上榜者,与先前的“南榜”并行,才算勉强平息了风波。
此案虽以强权压下了争议,却让太祖看清了南北文教的巨大鸿沟。此后,他便下诏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制,按地域分配录取名额,既不埋没南方士子的才学,也给北方寒士留了出头之路。陛下今日重提这段往事,莫非是看着如今科举取士仍有偏颇,想效仿太祖,为天下寒士谋一条更周全、更公平的出路?
“其后春闱如何”?
此案平息后,太祖虽通过“南北双榜”暂时缓解了矛盾,却并未立即将这一做法制度化。真正意义上的地域配额制度,要等到仁宗洪熙元年(1425年)才正式确立,即“南北分卷”制度。这一制度的设计极具政治智慧,其核心是通过精准的地域划分与比例分配,将科举取士与国家治理深度绑定:
- 南卷:覆盖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等南方文化发达地区,录取比例定为55%。这一比例既承认了南方文教长期领先的现实,也避免了其独占科举资源、垄断政治权力的可能。
- 北卷:包含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北直隶(今北京周边)等北方地区,录取比例占35%。元末战乱后,北方民生与文教复苏缓慢,此配额为北方士人预留了充足的上升通道,避免其因科举无望而产生离心倾向。
- 中卷:涵盖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及凤阳、滁州等西南与江淮地区,录取比例为10%。这些区域多为边疆或欠发达地带,配额虽少,却能将当地精英吸纳至统治体系,强化中央对边疆的掌控。
“南北分卷”制度的推行,本质是统治者对“地域发展不平衡”这一核心矛盾的回应。若纯粹以考试成绩录取,文化发达的南方将垄断绝大多数进士名额,导致政治权力向少数地区集中——这绝非简单的“教育公平”问题,而是关乎国家统一的政治隐患。朱元璋及后续统治者的首要目标,始终是维护政权稳定:通过名额分配,让全国各地(尤其是边疆、落后地区)的精英都能进入统治集团,既赋予其政治前途,也使其成为中央与地方间的纽带,避免因“上升无门”而滋生反心。
仔细想来这一制度的价值远超科举本身:它不仅保证了中央政府的代表性,让朝堂能听到来自不同地域的声音,更从根本上维护了多民族大一统国家的长期稳定;同时,对边远地区的配额激励,也间接推动了教育向这些地区普及,为后续的文化融合与经济发展埋下了伏笔。
崇祯快步走下书案想温体仁躬身行礼“若非温卿一力阻拦朕险些坏了大事!”
温体仁匆忙跪倒连呼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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