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的风裹挟着血腥气,在战场上空呼啸盘旋。
洪承畴勒马立于高坡,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前方混战的核心,指节因用力攥住马鞭而微微泛白。
这场与李自成的决战,已持续了整整三日,明军凭借精良的装备和严密的阵型,终于将闯军逼至绝境——李自成的战马已被砍倒,他本人披头散发,手持断剑在乱军中挣扎,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明晃晃的刀枪眼看就要将他团团围住,斩于马下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
所有人都清楚,若能在此地斩杀李自成,不仅能重创农民军的士气,更能为朝廷平定西北之乱立下不世之功。
洪承畴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连日来的紧绷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甚至已经在心中盘算,战后该如何向朝廷奏报这场大捷,如何论功行赏,安抚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很快,一队人马冲破烟尘,他们穿着杂乱的铠甲,手中兵器寒光闪闪,直奔明军包围圈而来。为首的那员将领,面容粗犷,眼神凶狠,腰间悬挂的长刀上还滴着鲜血——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一直在山西一带活动的张献忠!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张献忠的人马如同猛虎下山,直扑明军侧翼,原本严密的包围圈被冲得七零八落。李自成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吼着率领残余亲卫向张献忠的方向突围。明军腹背受敌,将士们一时难以反应,阵型大乱,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竟在片刻之间化为泡影。
洪承畴气得脸色铁青,他指着张献忠的方向怒喝,“拦住他们!绝不能让李自成跑了!”可混乱已经蔓延,明军将士在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前后夹击下,疲于应对,尽管奋力抵抗,却始终无法重新形成有效的包围圈。最终,李自成在张献忠的掩护下,带着残部狼狈地向西逃窜,消失在连绵的群山之中。
硝烟渐渐散去,战场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原本该是庆功的场景,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挫败感。
将领们垂头丧气地来到洪承畴面前,无人敢言语。
洪承畴翻身下马,一脚踢开脚边的断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查!立刻去查!张献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的动向,为何事先没有任何情报?”
夕阳西下,余晖将战场染成一片血色。
洪承畴站在原地,手中紧攥着那份不明所以的密旨,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甘。他征战多年,久经沙场,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憋屈——明明能赢的仗,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救援最终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一名驿卒快马加鞭赶到战场,翻身跪地,双手高举一份密封的明黄圣旨:“督师大人!京城八百里加急,陛下密旨!”
洪承畴心中一动,压下心中的怒火,快步走上前,接过密旨。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洪承畴心中一动,压下心中的怒火,快步走上前,接过密旨。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陛下这是何意?”洪承畴喃喃自语,手中的圣旨仿佛有千斤重。
历来围剿贼寇,皆以“斩草除根”为要务,陛下为何要留这一线生机?
他抬头望向李自成逃窜的方向,又想起刚才张献忠突然出现的情景,心中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张献忠的救援,与陛下的密旨有关?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张献忠与朝廷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听从陛下的旨意?更何况,若陛下真有此意,为何不事先告知自己,让他有所准备,而非要以这样一种“阴差阳错”的方式,让李自成逃脱?
洪承畴的目光,死死黏在李自成消失的那道山坳上。残阳把山影拉得老长,像一道沉沉的铁幕,将闯军的踪迹彻底掩住。风裹着黄土打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那道山坳里藏着无数个问号——张献忠为何而来?陛下的密旨究竟何意?这场功亏一篑的战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早已布好的局?
“督师,”身边的副将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打破了死寂,“天色不早了,该收拢残部,清点伤亡了。”
洪承畴猛地回过神,才发现掌心的马鞭早已被攥得变了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目光扫过眼前狼藉的战场:明军的尸体与闯军的残骸交错叠着,断裂的兵器插在土里,像一根根狰狞的骨茬。几个军医正蹲在地上,给伤兵包扎伤口,伤者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听得人心头发紧。
“传我命令,”洪承畴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第一,命人清理战场,将阵亡将士的遗体收敛妥当,登记造册,务必查明姓名籍贯,日后好让朝廷追封抚恤。第二,清点剩余粮草与兵器,统计伤亡人数,半个时辰后报给我。第三,派两队斥候,分别跟踪李自成与张献忠的去向,务必摸清他们的落脚点,每日传回情报,不得有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