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箭楼的栏杆。范文程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议和是“缓”,加压是“逼”,一缓一逼之间,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重新掌握主动权。他深知崇祯多疑,只要清军多线出击,再假意议和,崇祯必然会对洪承畴与高迎祥生出猜忌,甚至可能暂缓调兵出关——这便是大清的机会。
“范先生所言极是。”皇太极终于开口,声音虽仍有些虚弱,却已恢复了几分镇定,“传朕旨意:其一,令礼部侍郎佟佳为使,即刻启程,前往北京,面见崇祯,商议议和之事。条件可稍作让步,许以边境互市,归还部分被俘明将,但核心的义州之地,绝不可让!”
“其二,令多尔衮、岳托率两万骑兵,即刻出发,绕道蒙古,袭扰蓟州、遵化一带,目标不是攻城,而是烧其粮草,扰其军心,牵制明军兵力,让他们不得安宁!”
“其三,令李永芳率人潜入陕西、河南,联络当地尚未归顺的乱匪,尤其是张献忠、罗汝才部,许以‘封王’之诺,赠以金银、兵器,让他们务必缠住洪承畴与高迎祥,不许他们轻易北上!”
“其四,辽东前线,暂缓强攻锦州,令济尔哈朗加固义州城防,囤积粮草,整顿兵马,待多线牵制见效,再图南下!”
一道道旨意,清晰而果断地从皇太极口中传出,众大臣齐声领命,原本凝重的气氛,渐渐被一股新的战意取代。
皇太极再次望向南方,眼中的戾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谋略。他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冷声道:“崇祯,洪承畴,高迎祥……你们以为联手就能挡住我大清?太天真了。这天下,终究是我皇太极的!咱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风,依旧吹着义州城头的大旗,“清”字大旗猎猎作响,像是在呼应着皇太极的誓言。城下,清军将士开始忙碌起来,骑兵整装待发,信使快马疾驰,新一轮的布局,已然展开。
而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崇祯帝还在为陕西的消息欣喜,期待着洪承畴与高迎祥的捷报;陕西的军帐中,洪承畴与高迎祥正商议着平叛的细节,准备兵发陕南;他们都不知道,义州城头上的那口鲜血,不仅没有浇灭清军的野心,反而点燃了一场更大的风暴——一场关乎大明与大清,关乎汉人江山与异族铁骑的龙争虎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议和的使者已在前往北京的路上,多尔衮的骑兵已踏上蒙古草原,李永芳的密使已潜入关内……崇祯抢来的时间先机,能否抵挡住皇太极的步步紧逼?洪承畴与高迎祥的联手,又能否扛住清军与乱匪的双重夹击?这天下的棋局,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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